曹府庭院内,空气凝重得如同灌了铅。(新#a(完.本,′\神?÷a站μ ^¤+免ˉ费^??阅?读·
吕布那不容置疑的提人二字,如同重锤砸在所有曹氏核心的心头。
荀彧的脸色在瞬间的僵硬后,恢复了惯常的温润,只是那温润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再次拱手,声音沉稳得听不出一丝波澜:“大将军欲请几位先生匡扶朝廷,自是美意。然……”
“若无将军放行,曹公与吾等,恐难入关,若无司隶校尉黄汉升(黄忠)大人授意放行,吾等亦难入京,此乃将军与黄校尉之德,吾曹氏上下,铭记于心。”
这话明着是感激,暗里却点出了吕布和黄忠才是他们能进入洛阳这个权力旋涡的关键人物。
就差明说这事和你吕布有关,要不是你吕布刻意为之,曹操也不会进京,也不会坐牢。
闻言,吕布浓眉一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猩红的披风带起一股劲风:“少扯这些!朝廷正值用人之秋,本将军军务繁忙,没空在此耽搁!”
“速让他们随我离去!”
程昱上前一步,脸上堆起极其为难的神色,声音带着恳求:“大将军明鉴!吾主曹公如今尚在廷尉大牢,身陷囹圄,前途未卜。”
“值此危难之际,若再失此四位臂助……恳请大将军念在昔日同袍之谊,暂缓一二,待吾主之事稍有眉目……”
“同袍之谊?”吕布嗤笑一声,环眼扫过程昱,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曹孟德非礼万年公主,此乃大逆不道之举!百官亲眼所见,铁证如山!我吕布不过一介武将,只知听令行事,你们不去求陛下、求廷尉、求御史,反倒来纠缠于我,是何道理?!”
他直接把曹操的“罪名”坐实,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一副公事公办的冷酷嘴脸。μ卡t/卡′=e小¢?说??网?=( ??更\新#]¤最?快!
荀彧深深叹了口气,脸上满是疲惫与无奈:“实不相瞒,吾等早已入宫求见陛下陈情,然宫人只道陛下龙体欠安,感染风寒,拒见任何人。”
“廷尉董承大人亦是托病不出,闭门谢客,至于御史台伍孚大人……”
“他只言此案影响恶劣,关乎皇家颜面,需详加审理,让我等静候结果!吾等如今,实是求告无门,寸步难行啊!”
“那就等着!”吕布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通融的余地。他作势便要拨转马头。
就在此时,荀彧目光微闪,朝着侧后方轻轻一招手。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几名曹府健仆,抬着三个硕大沉重的朱漆木箱,步履艰难地走了进来。
箱子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箱盖未开,但那沉甸甸的分量和缝隙间隐约透出的珠光宝气,已足以说明一切。
“曹公蒙难,吾等忧心如焚,些许心意,望大将军笑纳!”
荀彧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姿态已放得极低。
吕布的目光在那三个箱子上停留了一瞬,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着身后的亲卫统领,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
几名如狼似虎的西凉亲兵立刻上前,动作麻利地抬起箱子,转身便走,动作迅捷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吕布脸上的冰霜瞬间融化,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
“孟德毕竟是为朝廷立过大功的,念及旧情,本将军便亲自去御史府走一遭,替你们问问伍孚的口风,尔等……今晚再去探探消息吧。”
荀彧、程昱等人立刻面露“感激”,躬身行礼:“多谢大将军援手之恩!”
吕布不再多言,马鞭虚指田丰等人:“四位先生,随本将军走吧!”
四人沉默地随着吕布那猩红的披风,在曹府众人屈辱而愤怒的目光注视下,踏出了这座象征着曹操权力核心的府邸。*k?u?x*i-n?g~y!y¨.·c\o+m^
马蹄声远去,如同重锤砸在曹府众人心上。
“狗贼吕布!忘恩负义!狼子野心!老子真想一刀劈了他!”
曹仁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抽出腰刀,狠狠劈在旁边的石墩上,火星四溅!
“定是这厮勾结伍孚那狗贼,陷害大哥!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虎痴许褚更是须发戟张,沙包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狂暴的杀气几乎要透体而出。
一直沉默的戏志才缓缓捋着颌下短须,眼中闪烁着洞悉世情的冷光,声音低沉。
“生气何用?我们能在背后算计袁本初,今日自然也有人能在背后算计主公。”
“权谋之道,向来如此,眼下之局,非是斗勇,而是要明白,对方究竟想要什么?”
荀彧脸上的感激早已褪尽,只剩下凝重与忧虑:“主公功勋卓着,威震天下,如今却因‘调戏公主’这等荒诞罪名身陷囹圄,此事,于谁最有利?”
程昱眼神阴鸷,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功高震主!这已非昔日那懵懂少年,陛下……羽翼渐丰,要收权了!”
此言一出,庭院中一片死寂,寒意,比冬日的洛阳风更刺骨。
……
夜色如墨,笼罩着洛阳。
御史大夫伍孚的府邸门前,灯火通明。荀彧、程昱、曹仁、许褚、夏侯惇等曹军核心再次齐聚,气氛比白日更加压抑。
“大人正在处理公务,请诸位稍候!”
门房的态度看似恭敬,却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与拖延。
曹仁怒火中烧,低声骂道:“呸!伍孚这厮,当年不过是个芝麻小官,见了大哥都要跪地磕头!如今小人得志,攀上高枝,竟敢如此拿捏我等!真是可笑至极!”
荀彧微微颔首,目光深沉地看着那紧闭的朱漆大门:“朝中格局已变,三公九卿,早已悄然易主!”
“袁氏这棵大树倒了,陛下自然要培植新土,稳固根基,我们……已非昔日了。”
许褚眼中凶光闪烁,手按在刀柄上:“惹急了,我现在就冲进去,一刀宰了这狗官!”
“仲康!不可莽撞!”程昱连忙按住他,声音急促。
“我军连年征战,元气大伤,根基尚未稳固,此刻若在洛阳生乱,正中某些人下怀!绝非其时!”
就在压抑的气氛即将达到顶点时,那扇紧闭的大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了。
依旧是那个门房,脸上却堆起了几分虚伪的笑意:“诸位大人久等了,御史大人有请。”
穿过庭院,步入灯火通明的正堂。
伍孚端坐主位,身着御史大夫的深色官袍,气度俨然。
他脸上带着一种刻意拿捏的、居高临下的温和笑容,与白日里避而不见的姿态判若两人。
“带上来。”荀彧面无表情地吩咐。
又是五口沉重的大箱被抬入堂中,落地之声沉闷,箱盖虽闭,但缝隙间透出的金光宝气,比白日更盛。
程昱上前一步,深深一揖,姿态放得极低:“伍大人!吾主曹公醉酒失仪一事,实属误会,其中必有隐情!恳请大人明察秋毫,重新定夺,还吾主清白!”
伍孚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眼皮都没抬一下。
“程先生此言差矣,曹公调戏的,可是万年公主殿下!金枝玉叶,与当今陛下血脉相连!此事百官亲眼目睹,早已传遍洛阳,天下皆知!”
“影响如此恶劣,关乎皇家体统,国朝法度,本官……也很为难啊!”
荀彧深吸一口气,再次躬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只要大人能设法救吾主脱此牢狱之灾,无论大人有何吩咐,吾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哦?”伍孚这才抬起眼皮,目光在荀彧、程昱等人脸上扫过,嘴角那抹笑意加深了,带着一丝掌控一切的得意。
“荀令君言重了。曹公乃国之柱石,社稷功臣,朝廷……自然离不开曹公。”
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蛊惑。
“不过嘛……本官思虑再三,倒是想到一个两全之策,或可解此困局,不知诸位……可愿一听?”
程昱立刻接口:“愿闻大人高见!请大人示下!”
伍孚脸上的笑容彻底绽开,如同捕捉到猎物的狐狸:“曹公此番‘德行有失’,固然是酒后失仪,但也反映出……曹公常年征战在外,对几位年幼公子的教导,怕是力有未逮,有所疏忽啊。”
“依本官之见,为彰显曹公悔过之诚心,也为避免几位公子将来重蹈覆辙,不如……请几位公子移驾洛阳,入太学就读。”
“一则可得名师教导,修身养性;二则嘛,也能让天下人看到曹公严于律己、重视家风之决心!如此,陛下那边有了台阶,本官也好替曹公说话。诸位以为如何?”
“质子?!”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曹仁、许褚、夏侯惇等将领脑中轰然炸响!
许褚目眦欲裂,握住刀柄的手青筋暴起,粗壮的手指几乎要将那精钢的刀柄捏碎!
一股狂暴的杀气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堂内的烛火都为之摇曳!
荀彧和程昱的脸色也在瞬间变得煞白,饶是他们智谋深沉,也被伍孚这看似温和,实则狠辣到极致的条件,惊得心神剧震!
这哪里是要人?这是要捏住曹操的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