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掀开蒸笼，白雾扑上玻璃窗凝成水珠。本文搜：狐恋文学 xhulian.com 免费阅读女儿婷婷踮脚擦玻璃，抹布划过昨晚暴雨留下的泥点子："妈，张叔家三轮车又堵咱店门口了。"

修车铺老张正撅着屁股换车胎，听见动静探出头："大妹子别恼，我挪个空位就成。"他沾满机油的手从兜里摸出芝麻糖，隔着窗户递给婷婷，糖纸在晨光里闪得晃眼。

斜对面水果摊的刘姨踩着人字拖过来，塑料筐里山竹滚到路中央："王姐，借两斤碱面发海带。"她说话时眼睛盯着巷口，自家儿子小海的书包带子拖在地上，被班主任拎着后领往学校走。

婷婷噗嗤笑出声，手里铝盆哐当掉地上。揉面的陈伯从后厨探身，面粉沾在眉毛上像落雪："丫头别糟践粮食，这盆是你爸当年跑船带回来的。"

公交站牌下，穿西装的周会计第三次看表。煎饼摊吴叔舀起面糊画圆圈："加薄脆不？"铁板滋滋响着，鸡蛋液裹住葱花绽开金黄的花边。

巷尾裁缝店传来缝纫机突突声，林老师捧着改腰身的连衣裙出来，正撞见遛狗的马大爷。腊肠犬冲着飘落的连衣裙腰带首蹦跶，牵狗绳缠住路边自行车脚蹬。

婷婷把蒸好的包子码进保温箱，突然指着对面屋顶："妈，瓦片上长猫了！"三只橘猫排排坐，尾巴垂在广告牌"家电维修"的"修"字上晃悠。

水产车突突开进巷子，溅起的水花惊飞麻雀。卖活鸡的老宋头抄起竹竿："作死哟，我这笼子刚冲干净！"车斗里蹦出条鲫鱼，在柏油路上啪嗒啪嗒跳着求生机。

居委会赵主任举着喇叭从麻将室钻出来："九点灭蟑药发放啊！"红袖章刮到晾衣绳，王大妈的花裤衩晃晃悠悠罩住路过快递小哥的头盔。

婷婷笑得首揉肚子，蒸笼盖当啷滚落台阶。陈伯举着擀面杖追出来，看见台阶缝里钻出的蒲公英，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从柜台底下摸出个铁皮盒。

"你爸留下的。"陈伯吹开盒盖上的灰，褪色的海员证里夹着张糖纸，二十年前的芝麻糖包装和今早老张给的一模一样。巷子深处飘来海腥味，涛声藏在城市轰鸣里。

**第十一章 晨光（续写）**

王婶的擀面杖敲得案板咚咚响，面团在晨光里翻着筋斗。婷婷踮脚往蒸笼里码包子，热气糊了她的眼镜片："妈，张叔把三轮挪开了，可车斗里那筐扳手还堵着咱后门呢！"

"这老张头！"王婶抄起沾满面粉的毛巾甩在肩上，风风火火冲出店门。修车铺门口的老张正叼着半截烟头，拿锉刀磨着自行车链条，机油顺着皱纹淌到下巴："大妹子消消气，我这就......"话没说完被王婶揪住耳朵往车斗拽，扳手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斜对面水果摊的刘姨笑得山竹都抖落两颗，塑料拖鞋啪嗒啪嗒踩过水洼："王姐轻着点儿，老张这耳朵还要听老婆骂呢！"她弯腰捡山竹时，胸前的弥勒佛吊坠从衣领里滑出来，在晨光里晃成个金灿灿的陀螺。

巷口忽然炸开声喇叭，水产车司机老周探出半个身子："借过借过！"车尾甩出的水花溅到快递小哥裤腿上。穿灰制服的年轻人单脚跳着躲闪，怀里的包裹哗啦散开，最顶上那个贴着"易碎"标签的纸箱不偏不倚砸进修车铺的废胎堆。

"我的宋代青瓷！"穿丝绸唐装的老头从巷尾裁缝店冲出来，脚上还趿着绣金线的拖鞋。林老师抱着改好的连衣裙追出来："马教授您慢点！腰带还没缝完呢！"腊肠犬趁机挣脱狗绳，叼着半截腰带钻进早餐店柜台底下。

婷婷举着扫把追狗，撞翻了陈伯刚和好的馅料盆。韭菜鸡蛋馅泼在瓷砖上，像幅抽象画。"丫头片子！"陈伯举着汤勺要敲她脑门，突然盯着地上的狼藉不动了："这韭菜......是不是老宋头昨天卖剩的？"

卖活鸡的老宋头正蹲在巷角抽烟，闻言猛咳起来，烟灰抖落在鸡笼铁网上。笼子里芦花鸡突然扑棱翅膀，一根羽毛飘过街道，粘在周会计熨得笔挺的西裤上。这位银行会计第三次低头看表，煎饼摊的吴叔往面糊里多磕了个鸡蛋："年轻人，吃口热的再赶时间。"

公交站传来报站声，穿校服的小海突然从电线杆后窜出来，书包带子还拖在地上。班主任举着教案本边追边喊："刘海涛！你数学作业是写在扑克牌上的吗！"水果摊的刘姨手一抖，山竹骨碌碌滚到路中央，被经过的自行车碾出紫红的汁水。

"造孽哟！"王婶松开老张的耳朵要去捡山竹，却踩到块香蕉皮，整个人往后仰。老张慌忙伸手去扶，沾满机油的手掌在王婶白围裙上印出个黑手印。婷婷举着手机从店里冲出来："妈！我拍到了！抖音点赞过万！"

裁缝店门口乱作一团。马教授跪在废胎堆里扒拉瓷片，林老师蹲在旁边给他按人中。快递小哥抱着碎纸箱欲哭无泪："这单要赔三个月工资......"腊肠犬从柜台下钻出来，叼着半根油条得意洋洋。

陈伯突然敲响不锈钢盆："老街坊们！"他皱纹里的面粉簌簌往下掉，"二十年前台风天，咱们也是这样挤在防空洞里分吃一锅粥。"

老张擦机油的手顿了顿，老宋头的烟头亮起又暗下去。周会计咬煎饼的嘴停了，吴叔的铁铲悬在半空。

婷婷手机里还在循环播放摔倒视频，配乐唱着"这就是爱~"。王婶拍着围裙上的黑手印笑出声："可不是嘛，那会儿老张偷喝防汛麻袋里的白酒，醉得抱着电线杆喊媳妇儿！"

"陈伯你少提旧账！"老张红着脸去捂王婶的嘴，被刘姨的山竹砸中后脑勺。小海趁机捡走班主任的教案本，溜进学校围墙豁口。马教授捧着瓷片仰天长叹："我的永乐青花啊！"林老师默默把腰带系回他腰间。

阳光爬上早餐店的玻璃窗，蒸笼白雾在众人头顶织成网。腊肠犬趴在柜台打呼噜，尾巴扫落铁皮盒。褪色的海员证里掉出张泛黄照片，二十岁的陈伯站在甲板上，身后是如今变成商业街的旧码头。

巷子深处飘来货轮汽笛，与早高峰的车流声混作一团。婷婷捡起照片惊呼："陈伯你年轻时好像吴彦祖！"老头夺过照片咳嗽："去去，把芝麻糖给对面送去，记得要回玻璃罐。"

水产车重新发动时，碾过路面的山竹残骸发出黏腻声响。老周从车窗抛出条活鱼："王姐！晚上炖汤喝！"鲤鱼在空中划出银弧，精准落进刘姨的洗菜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