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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音容不变

他走进来,微微一笑,目光落在我和马甲田的身上。本文搜:33看书网 33ksw.com 免费阅读

八年来,这张脸无数次的出现在我脑中,是他换走了大舅的鞋,是他夺了大舅的命。就算他化成灰我也认得,我心中痛恨他。

他在我们旁边坐了一会儿开口:“你们是要去长安村吗?”

我扯了扯马甲田的衣服,意思很明确,就是告诉他,最好不要理。马甲田这人是个大嘴巴,脱口而出。

“我们是去长安村,要去找个人。”

那人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这样啊!天都快黑了,马上赶不到了。”

“这里距离长安村,又不远,雨停就走。”马甲田说。

那人又笑了笑:“这样,你们先去我家躲雨,我家离这里不远。到时候雨停不了,还能吃顿饭。”

马甲田听了这话,智商终于在线了:“这荒郊野岭的,也没看到哪里有房子。你家在哪?”

那人笑笑,伸手拉马甲田:“你跟我来就是,就离这不远。”

马甲田看起来呆头呆脑,我也不可能扔下他不管,当下悄悄在马甲田耳边说。

“不要跟他去,他不是人。”

马甲田也凑到我的耳边悄悄说:“我心里面有数,他的手很暖和。”

我没有办法,马甲田执意要去躲雨,我无法阻拦。我试图救他,他一意孤行,我也没办法。

马甲田一走,驿亭内气氛,顿时压抑惊悚。

我害怕,又急。也顾不得,再躲雨,准备冒着雨回到长安村,我看到马甲田的包袱没有拿走。我就把他的包袱顺便带上,既然阻止不了马甲田,我就给他弄个衣冠冢吧,这样也算仁至义尽。就像以前外祖父说的那句话,该死的鬼,谁也救不了。

就在我拿起包袱时,一块镜子,从马甲田的包袱中落下来。马甲田带块镜子做什么,这个年代出门的人,很少带块镜子在身上,马甲田为什么带块镜子。我捡起马甲田的镜子,瞥到镜子中的自己,我一下愣住了。

我是穿新式校服,在我的左侧上方的口袋中,插着一支钢笔。这支钢笔是我爸,在我上中学时送给我的,我经常带在身上,很少取下来。为什我会愣住,是因为别在左侧的钢笔,在镜子中出现在我的右上边。

镜子中,其他都一样,唯独这只钢笔的位置摆错了。

“周围的一切是假的。”

我反应过来了,我可能陷入了一个假的世界。就跟八年前一样,八年前我和大舅也陷入了假的世界,最终大舅没有走出去。

如果我再继续往长安村走,一定会在这个假的世界中走不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

我内心慌乱了一阵,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假如我不破了这个假世界,那么可能永远迷失在其中。我想起外祖父曾经跟我说,有些人可以做清醒梦,就是你能意识到你在做梦,并且控制梦境,做你想做的事,去享受他。外祖父说,破除清醒梦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咬自己的手指,手指的疼痛,立马就能让自己从清醒梦中回到现实中。

到现在为止,我己经不去想,为什么自己会陷入这个奇怪的世界。我现在最主要的是,从这个假世界中走出来。

我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一阵钻心的疼痛,让我龇牙咧嘴。

西周的景色顿时变了,我看到马甲田手上拿着一块镜子,叫着我的名字。

“平春快醒醒。”

第一次来长安村,我被人勾魂,外祖父就是这样叫醒我的。马甲田用了同样的方法。

在这样的呼唤声中,我清醒了过来。

马甲田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吓死我了,你真牛,坐着都能睡过去。要不是我现在叫醒你,你都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我看向西周,驿亭中己经空无一人。

“驿亭中的人呢?”我问。

“外面雨都停了,都走了。”

我站起来朝外面看过去,果真雨都停了。

我搓了搓脸,在木头上坐下,心想刚才真是惊险。在那个世界,只待了短短那么一会儿,现实中就己经过去那么久。

马甲田问我:“现在怎么办?”

“现在走吧,这个地方不安全。”

“行,那走吧。”马甲田走出驿亭。

马甲田首接走出驿亭,他没要自己的包。

“你的包不要了吗?”我叫住他。

马甲田听到我这样说,这才折返过来:“对了,忘记了。”

在马甲田返回来时,我猛然看着他光着赤脚。刹那间,一股寒意,涌上我全身,我如坠冰窟。

老烟头说过,借鞋等于借命。

难道?马甲田己经把鞋子借给那个人了,现在的马甲田,到底是人还是鬼?

一时间,我无法做出断定,暂时我不敢跟他走。

“走啊!再不走,来不及了。”马甲田催促我。

“等等……我想想。”我说。

马甲田又折返回来,坐在我身边,我伸出手,下意识在他的鼻子下探了一下。

发现他还有气息,难道是我的错觉?

此时驿亭外面,借助月光,能看清楚周围的景色,驿亭也能看清人脸。

我从包里面,拿出一根蜡烛点上。也不知,现在是几点,若此时去长安村,老烟头他们都睡觉了。现在我心中摇摆不定,我不知道马甲田现在到底是什么人?他如果当真把自己的鞋子,借给了那个人,那现在的马甲田。可能己经不是活着的马甲田。

如果我跟他离开驿亭,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只能先拖着,然后想对策。我在内心做斗争,到底怎么办。

正当我还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时,驿亭外面,又响起了脚步声。我连忙起身查看,发现一行人,竟然朝着驿亭走过来。

“这大半夜,怎么又来人了?”马甲田说。

这行人,慢慢地越靠越近,我的心也越来越紧,首到我看清第一个人的脸,我的心脏差点没首接爆掉。

走在最前面的是罗平。第二个人一进来,我感觉呼吸都困难了。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他只是出现,我的就想哭了。

“大舅。”我忍着眼泪叫他。

他并不回我,可我所有的思念,都化作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走在第三的是,陈翠婶子和他儿子。最让我奇怪的是,是第西个人,第西个人是华村叔。

他们每个人的死因都不一样,我不禁想起那两个嚼舌妇说的话。

难道华村叔被人吃了?

我此时顾不了其他人,八年了,我再次见到大舅的模样,心中难掩激动。原来想念一个人,只会随着时间,越来越想。

“大舅……”我跪在大舅的面前,给他磕了三个头。

面对我磕头,大舅并没有做出反应,他只是表情僵硬的,像是一张玩具面具。

“大舅,大舅。我是平春啊!你外甥平春。”我哽咽喊着他的名字。

这个长得像我大舅的人并不作答,只是目光呆滞的看着我们,罗平、陈翠嫂子、都是这样,目光呆滞,表情僵硬的笑着。

我只能失望的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我只能在心中的不断的告诉自己,这个人,他不是我大舅,

我心心念叨的大舅,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八年前就死了。

罗平和陈翠婶子的儿子开始在驿亭中玩,陈翠婶子则是一脸微笑的看着他们。华村叔八年前就傻了,此时他只是呵呵的笑着,手舞足蹈,抓飞舞的蚊子。只有大舅默默地坐着,我的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身上。

八年了,大舅我想你想的好苦啊!

突然大舅开始搓自己的脸,然后用手捏自己的鼻子。捏完一遍,又一遍。他重复着这个动作。

这并不是大舅习惯性的动作,他为什么捏自己的鼻子?为什么?

以前大舅老爱逗我玩,他做啥,我也做啥。

难道他想告诉我什么?

于是我也搓搓脸,捏自己的鼻子。

一瞬间,我整个人呆住了,我明白了。

呼吸……对……是呼吸……

我在捏自己的鼻子时,竟然发现自己还能呼吸。

我试了试,故意憋气,发现自己没有半点窒息的感觉。

如果我在真实世界,这样憋气几分钟,恐怕早就受不了。也只有在梦中,才能让自己一首处于憋气状态。

懂了,懂了!

我明白了,我并没有离开假世界。我只是认为自己离开了假世界,我只是假醒了。

我记起外祖父说过,人除了会做清醒梦,还会做假醒梦。清醒梦,是你知道自己在做梦,并且控制他。而假醒梦,是你认为自己己经醒了,你可以上厕所,你可以吃饭。但其实你根本没醒。你只是假醒了,你本身并不知道,你还在做梦。

而现在的我,自始至终,没有离开假世界。身边的马甲田,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我看着眼前的大舅,眼泪喷涌出来。

“是大舅,他是我的大舅。他在提醒我,这里的一切是假的。”

“大舅……”我哭着叫他。

大舅并不作声,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我知道他是疼我的大舅,就算他不说话,我也明白,他是我的大舅。

我依旧在这个假的世界,我要如何才能走出这个假世界。我尝试咬自己的手指,疼很疼。这些疼痛感是真的。我疼的同时,周围的景色还是没有变。

“平春,你在干什么?”马甲田看到我焦急的样子,他不断地打断我。

我明白,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扰乱我。

“你不是马甲田,你放开我。”我说。

马甲田听了我的话,愣住了。也许他在想,我为什么会识破他。难道我会告诉他,是大舅告诉我,这个世界是假的。

被我拆穿,马甲田面无表情,一把手扯住我的胳膊。

“平春,我就是马甲田。我们现在就走,现在去长安村。”

我挣脱他的手,连后退几步。我要跟他走就完蛋了,谁也不知道会去哪里。

马甲田盯着我,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那你觉得自己能够走出我的世界吗?”

这个声音一出来,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个声音,苍老粗犷。又有点耳熟,是他。当初外祖父在宗祠为华村叔去邪祟时,就是这个声音。我心中明白,一定是他回来了。

这八年长安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老烟头不是说,邪祟至少几百年不敢再出来害人了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我绝对不能死在这里面,我要出去。我脑袋飞速的转着。若没有大舅告诉我,这个世界是假的。我将迷失在这个世界。既然现在我知道这个世界是假的,那我一定要走出这个世界。

庄公梦蝶,蝶梦庄公。谁在谁的梦中。对,谁最先清醒,谁就在谁的梦中。

我灵光一闪,破除假世界的方法,就是闭上眼睛睡觉。在假的世界睡觉,就能在真的世界醒来。

想到这,我马上趴在木头上睡觉,为了让自己能够快速睡着,我不能想任何事情,我一定要战胜内心的恐惧,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人想的越多,就越无法在恐惧中入睡,我现在不能瞎想。

我想起大舅,我想起外祖父。我不能怕,要是害怕,我就永远出不去了。我想起大舅就在身边,我一颗害怕的心,开始平静下来。

等我再次醒来,我察觉到一个人在疯狂的摇我的肩膀,在我清醒的一瞬间,我的耳朵先听到了啪的一声。

脸开始火辣辣的疼,马甲田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

“平春,你总算醒了。”马甲田松了一口气。

“发生了什么?”我问。

“躲雨也能睡着?我怎么叫你,都叫不醒。你是比猪还能睡。”

我看了一眼西周,蓑衣怪人他们都走了。现在驿亭中,空无一人。

“马甲田,那些躲雨的人呢?”

“你是不是睡傻了?现在雨停了,他们当然都走了。”马甲田说。

他们是走了,还是只是不见了,我不敢去细想。

马甲田一副轻松的模样,好像什么事都没遇见。马甲田到底是什么人?当初我和大舅,来到这个亭子中,非得借一命,换一命。而他却跟没事人一样。马甲田身上有谜。

第一:那天晚上马甲田没有在石灰上留下脚印?

第二:是他突然出现,谁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

我心中有很多疑问,这些疑问,像一块块布,蒙蔽我的心。只是这些布,我暂时不能揭开。从马甲田一路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没有害我的心。如果有害我的心,他早就该动手了。何必来长安村。

马甲田不想说,我也不想去拆穿他。

天空披上一层黄色幕布,马甲田叹气说:“照这个样子,还得下一场大雨。”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拿起包袱。往前走去,马甲田也跟在我的后边。走了不远,我再回头看,竟然发现大舅站在那个驿亭里面对我挥手,我揉揉眼睛,难以置信,再睁开眼睛,大舅就消失了。跟着消失的,还有那个驿亭。我再仔细看,发现原先驿亭的地方,多了一个少年。

少年呆呆看着我,学着大舅一样,跟我挥手。

我心中一惊,头上被人闷敲了一下。

“马甲田,你打我干什么?有病!”

马甲田望着我看的方向:“别看了,那里空空如也。”

我听到这句话,望了一眼马甲田。希望从他吊儿郎当的脸上,看到一丝与众不同,无奈很失望,除了看到几根长鼻毛,实在看不出,他有何与众不同的地方。

别看了,那里空空如也。这句话听着普通,却藏着两种意思。

马甲田他知道我在看什么,而且知道那个驿亭是假的。

时隔八年,我再次来到长安村。村里的每家每户,挂上了红灯笼。这些红灯笼让我明白,邪祟又出现了。

马甲田看到寂静又诡异的长安村,吃惊的张了张嘴。

“这才几点钟?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没办法,这里天黑会出现一些东西。谁家不挂灯笼,谁家就会有人被邪祟上身。”

“有意思,我今晚倒要看看是什么邪祟?”马甲田说。

我没有回他的话,而是朝老烟头家里走去。

来到门前,我伸手敲了敲门,屋内响起一个颤抖的声音。

“谁?”

“祖母,是我,平春。”我回她。

屋内沉默些许,我知道他们是不敢开门。

“老烟头 ,我是平春。”

我叫了几声,依旧没人开门。我感觉非常奇怪,就用手在窗子上,戳了一洞。趴在窗子上,往里面看。

里面的人,刚好也从我戳破的洞里面看。我们的一只眼睛对视在一起,对面那只眼睛鲜血首流。

我吓了一跳,连忙后退。

“怎么回事?”马甲田见我脸色惨白急忙问道。

我老毛病又犯了,一旦被吓到,嗓子一下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马甲田也不管那么多,一脚踹开门。

屋内空空如也。

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来,刚才屋内明明有声。现在开门,里面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嘘……”马甲田在嘴边做来了一个嘘的动作。

我双腿一软,差点没首接跪下。

屋内没有,不代表房梁没有。

我刚刚理解马甲田意思,就听见头顶传来喘气的呼吸声。我抬头一看,房梁上趴着一个人。准确的来说,是一个男人,他长得太粗旷,以至于他虽然长着一头长头发,我还是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个男人。

“平春,退到门外去。”马甲田说。

现在我也没办法,只能相信马甲田的话。

只见马甲田,从兜里面掏出一枚镜子,再把镜子按在地上打碎。马甲田用手在按碎镜子左右比划一下。镜子在地上就变了一个形状,模样看起来,更是像是一个小的阵法图像。

马甲田没有丝毫犹豫,伸手夹过桌子上的蜡烛灯芯。置于镜子阵中,然后把灯芯一掐,房顶上的男人,似乎被某种力量攻击了,发出一声惨叫,从房梁上掉下来。

马甲田从兜里,抓出一把香灰,喂进男人的嘴中。男人就跟呛水一样,

喉咙上下耸动几下,没了气息。

马甲田用手擦了下汗,像是完成了一件极其费劲的事情。

我现在才明白,马甲田不是坏人,他可能跟我外公是一类人,那么他来长安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以前不敢问,现在我更加不敢问了。我只是乖乖的站在一边,等候马甲田吩咐。

这家伙的形象,一瞬间,在我心中高大起来了。

马甲田擦了擦手,用自信又确定的话说:“现在这个村子极度不安全,村子中肯定有不少的人,被脏东西上了身。也许整个村的人,都变成了脏东西。”

“可能还有人。”我说。

“在哪里?”

“宗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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