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怕搅浑水搅到最后,荒流鬼市背后的人真以为两位郡守进行了交换,意外将王血芝在张郡守手里的消息暴露出去?”
祁砚隔在楼予深和书桌中间,靠坐在书桌边缘,看向楼予深。搜索: 玩家书域 cqwanjia.com 本文免费阅读
楼予深笑道:“先把水搅浑,你的安全最重要。到你府上翻查偷窃,这种不见光且说不通的事情,会有人拿出来和政敌互相质问不成?
“至于张郡守和她手里的王血芝,这种巨宝,我相信她也不是为自家人准备的。
“真把王瑞祥和祁文礼查清,把她们背后的人查完。最后查到张郡守身上时,王血芝应该早就到了它主人手上?
“虽然我不知要送到哪,但权力路上,最远的终点在京师。
“为她们拖延这么久,车马再慢也该送到了。”
这番话从楼予深嘴里说出来,不知为何,祁砚居然没感觉到丝毫讶异。
“瞧瞧我这敦厚本分的未婚妻主。”
祁砚将楼予深写的那封信也放进木匣,末了,关盒一笑。
就这一张纸。
变逆势,为顺势!
既然两人都说到这里,祁砚干脆将话摊开:“其实我今夜跟着你,原本是想成亲前与你加深了解,看你以往都在鬼市干些什么。
“姻亲的缔结如同再添一血亲,予深,一旦成亲,就你我干过的那些事,定罪时,对方绝对是连诛。”
此话一出,两人自己都听笑了。
“造反为诛十族重罪,败者诛十族,但胜者——为新帝。
“她人杀我时,从不记得守规矩。
“她不守,我为何要守?
“玉石俱焚,也好过引颈受戮!
“不守规矩未必会死,但无权无势,哪天鸡蛋碰上石头一定会死。”
楼予深朝祁砚伸出手,“你我站在各自的位置上,都有自己不得不做的事。
“姻亲缔结,是有罪同诛,也是有势同仗。
“现在我的确势不及你,但我不会允许自己永远像今天一样人微望轻。终有一天,或许我也能帮到你什么。
“如果你敢信任我一次的话,祁砚。”
祁砚看看楼予深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骄矜一笑,将手交到她手中。
“原本我只想招赘一个摆件,出身普通,不思进取,懒惰愚蠢。她可以在祁府混吃等死,我完全不介意。
“但看看你,我又觉得,我打理祁氏产业,你借我的势生根发芽。我们就这样忙各自的事情,遇事有个人能够信任依靠也不错。”
祁砚羞于说出口的是,见过楼予深这样的赘媳,他实在无法接受再抛绣球砸一个歪瓜裂枣回来。
他从小就喜欢挑最好的。
楼予深握住他的手,眼底温柔如雪水初融。不似往日那般浓郁,却足够真实。
望着她,祁砚叹一句:“你怎么离加簪还有那么久?”
“什么?”
楼予深眼前一晃,感觉自己怀里被塞进一只活物。
热的。
活的。
和她被囚养时养的那些鼠虫蛇蝎都不一样。
愣了会儿,楼予深抬起手,落在祁砚肩膀上,感受他呼吸时带来的起伏。
“我还挺期待你入府与我一同生活。”祁砚将发烫的脸贴在她肩膀上,手指摩擦她另一边肩膀上的衣料。
楼予深拥住他,萦绕鼻尖的是他发间幽香。
一只干净金贵的卷毛活物。
“后年开春便是了。”
“真远。”此刻于礼不合的亲近让人成瘾,祁砚继续问,“那你今儿回府还是在客厢歇下?”
“回府不远,以免叫人发现,坏你声誉。”楼予深捋一捋他鬓边碎发,卷曲的碎发缠绕她指尖,甚是磨人。
“好吧。”祁砚再问她,“你怎么会这么多,常仿写她人信件吗?”
他见她刚才落笔那几下实在熟练,连试笔都首接省去。
楼予深如实回答:“五岁就这么干了。”
“嗯?”
“楼予琼用我给她同窗抄录功课,每人收两文钱。”
祁砚脑中己经勾勒出,小楼予琼拿着柳条,威逼更小的楼予深干活。
“你好惨。”
楼予深眨了眨眼,补充:“分钱的时候我二她一,同窗由她私下联系,功课她背回来。出事她担,有打她挨。”
祁砚改口:“她好惨。”
“后来大姐给她介绍了年长的更有钱的学生,复杂的功课每人收西文钱,我二她们一。大姐在家打打掩护,在私塾介绍介绍,其余全是楼予琼负责。”
听来听去,还是楼予琼最惨。
祁砚问:“你们姐妹三人小时候就长得这么歪?”
不是说她们娘,青阳县楼木匠,是远近闻名实实在在的手艺人吗?
怎么姐妹三个从小就长得这么歪?
“小孩贪吃又贪玩,总会有想要的东西,家里给的钱不够花时就会自己想点办法。
“楼予琼的功课常错,后面我给她们同窗写试题解答,每人看一次收一文钱。她们只需要将试题带回来,我答一份就行,这样来钱快也轻松。”
祁砚小时候没有为钱发愁过,还不知道平民人家的孩子赚钱如此有趣。
“那后面怎么分?”
“我八她们一。”
楼予深聊起幼时并不吝啬,换魂前的事,没有什么不能和他聊。
“那时百枚铜板很多,对小孩来说能买不少零嘴和玩具。连看起来不错的边角玉料都能买到,可以给爹做一支玉叶木簪作生辰礼。”
说到这里,楼予深想起来,问一句:“你用过铜板吗?”
“……呃。”
祁砚仰头,反问她:“金子做成铜板模样的算吗?”
府里赏赐银钱总没新意,金子太多,全做金锭也俗。干脆制成瓜子圆豆铜板模样的散金,逢年过节打赏下人时喜庆又好看。
楼予深低头看他一眼。
对视时,两人皆是从对方眼里看到茫然。
“不能算吗?”
“你猜它为什么叫铜板不叫金板?”
祁砚承认:“好吧,有理。”
见金主难得挫败低头,楼予深轻笑一声,哄他:“好了,时辰不早,你歇着吧,我明日再来找你。”
“诶!”
祁砚从她怀里出来,手仍旧抓紧她肩上布料,“我送你出去好了。”
楼予深看看他,随口问:“家主是不是怕黑?”
娲皇观那晚她就发觉,入夜后他会紧张,身边一定得有人陪着。
“怎么会!”
祁砚顿时像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