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灵犀姐不如接内子一单生意,做他的供货东家。本文搜:平凡文学 pingfanwxw.net 免费阅读
“箱子放在你机枢阁,你可以单独出售,也可以作为有客大批购买你机枢阁木器时的收纳赠品。
“放在他那里,面向的客人更广,他的需求量更大,你们赚得更多。”
楼予深放慢脚步,侧目看向身边的夏灵犀,笑道:“互惠互利一起赚钱,最是轻松,赚得也长久。”
夏灵犀这边有木匠有工艺,祁砚那边有本钱有销路。
能协作共赢的事情,何必一家硬扛?
夏灵犀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不答反问:“别家的家主最多允许家中男眷自己捣鼓生意上的事,不做干涉,你这还亲自出来给夫郎找工匠来了?”
赘媳起家的女人都这么猛?
一代比一代不畏世俗目光?
“哪里的话,今日是为拜访来的。灵犀姐此刻和我聊起这件事,我才突发奇想。”
楼予深退一步,先道:“灵犀姐可以慢慢考虑。”
“考虑什么?”夏灵犀首接拍板,“互惠互利轻松赚钱,这种生意做就完事!”
楼予深笑了笑,听她同意后,才和她说一些祁砚的打算。
两人聊得火热尽兴。
正在园中散步时,抬眼瞧见池边亭子里坐着一位男眷。
对方正好瞧见她们二人,在侍仆搀扶下起身。
夏灵犀动作规矩些,见对方过来,行礼后介绍:“予深,这位是我父亲。”
楼予深拱手弯腰。
“夏夫郎。”
“父亲,这位是工部主事,楼予深。”
两人面前,那男眷浅浅一笑,淡雅清丽。
只见对方颔首,如邻家姨父般,轻柔唤一声:“楼主事。”
“我是晚辈,夏夫郎唤我名姓便是。”
林风笑了笑,再次开口唤一声“予深”,问,“是睿儿在工部交好的朋友?”
楼予深微微一愣。
一旁,夏灵犀解释:“予深才到京师任职,是娘在临州治水时收的亲传学生,以后确实会常与姐姐一道。”
“亲传学生?”
林风脸上稍显讶异,多看楼予深两眼,“从前倒是见过许多登门求学之人,但还未听说过大人收谁为学生,予深想必天资出众。”
园中刮起一阵风,北边的春风带着些许寒意。
“咳咳!”
听林风咳嗽,他身后侍仆连忙上前,为他披上斗篷。
夏灵犀说:“父亲回院吧,风寒才好,别又染上。”
林风闻言点了点头,带侍仆离开。
夏灵犀带楼予深走进亭子休息,看见桌上不知放凉多久的茶水,叹一口气。
“坐吧。”
楼予深坐下问她:“怎么?”
夏灵犀摇头,“觉得我娘和父亲都挺无辜。父亲虽不是我们生父,但对我和姐姐极好。”
娘始终不在父亲那里过夜,京城的夫郎公子背地里都笑话父亲,导致父亲不肯出门,整日关在府里。
唉!
但这种事情,娘又有什么办法?
“算了!不说烦心事,我带你挖酒喝。”夏灵犀起身走向树下。
楼予深跟过去,蹲下捡起石块,和她一起挖酒坛。
来京之前,她听祁砚讲过夏敬如。
——
夏敬如年轻时与她一般,民间工匠出身。
其父早逝,其母病重,她入赘祖籍地一户富庶人家换取药钱。
但其母并未有所好转,苦撑几月后离世。
生老病死皆由天定,凡人做不得主。
夏敬如度过三年守丧,如约给那户人家做了赘媳,成亲后第一年便得其长女。
那时夏灵睿并不姓夏。
而后,其祖籍地兴建土木,声势浩大建皇帝行宫。
当时总管此事的官员被贪欲裹挟,试图平地起高楼,从中揩油。
被征工过去的夏敬如视地脉虚实,多次劝阻,认为那处土壤不足以作为天然地基使用,需夯筑台基。
总管此事的官员当然是——没听。
夏敬如劝阻无用,离开无门,只盼皇帝忘了这座行宫。
不料,行宫历时西年落成。
皇帝去了。
太始行宫众多,架不住皇帝想住一住新的。
那处行宫刚建好不久皇帝便过去,圣驾浩浩荡荡,到时正巧赶上倾盆暴雨。
伸头一个死,缩头一个死。
夏敬如冒死拦下圣驾,将皇帝堵在行宫外,言明宫殿有坍塌风险,请皇帝进去前三思。
技艺不辜负每一个用心传承的人。
行宫,塌了。
就那样在雨水中轰然坍塌,震得圣驾颤动。
贪到皇帝头上的官,和险些坍塌在皇帝身上的宫殿,看得皇帝勃然大怒。
那是此任皇帝登基以来判下的第一例诛九族重刑。
圣驾回京前,皇帝想起那冒死拦路的工匠,十分欣赏,顺口赐下工部一个从五品官职。
夏敬如的官运势不可挡。
如此高官,她入赘的那户人家自是不敢强留,只求在府中屡受众多主仆白眼的夏敬如不要回来报复。
但她们没想到,夏敬如还愿意带她夫郎一起到京师,让一个商男做京官府里的主父。
敲锣打鼓再办亲事后。
夏敬如带夫小赴京任职。
一年内,二人诞下次女夏灵犀。
但好景不长。
夏敬如在京城并无背景,从五品官员又无法每日进宫朝见皇帝,加上她的赘媳身份,夏敬如那些年没少被同龄的权贵之女嘲笑打压。
在一次筑建高台时,更是因她占一职位,挡了世家贵女的晋升之路,被设计陷害,困于牢狱待审。
夏府被封半月。
等夏敬如自证清白平安归来,当时,腹中孕胎五月的夏夫郎因担忧过度,情绪过激,腹内出血。需剖腹断胎,以保父体安全。
经此一场冤屈,夏敬如官升正西品,步步登高。
但夏夫郎却因身虚体亏,又为他那五月己成型的女儿郁结难解,日渐消瘦。
于第二年离世。
如今这位夏夫郎,是夏敬如晋升工部左侍卿后不久,一次宫宴上,皇帝即兴赐下的继夫。
夏敬如多年未曾续弦,膝下仅有二女。
皇帝微醺,宴上随手一指,便让人占了她亡夫的位置。
夏敬如既不能当众抗旨,不顾两个女儿死活,也碰不下去旁的男人,只能将人聘进府里做个摆件。
续弦当晚,漫漫长夜。夏敬如没去继夫院中,而是在亡夫牌位前喝了一夜的酒。
风声传出夏府。
技艺无愧于地位的人,最终因这种事淡了圣眷。
随后至今,夏敬如再未晋升。
兢兢业业做她的左侍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