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祁屏被打,地上那锦衣女子先是缩了缩脖子。
随后,想到什么,她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扶祁屏起来时怒道:“谁稀罕入赘你们祁氏?若非心悦屏儿,我辈读书人才不登商户之门!”
祁屏闻言,心中更加坚信:他找的人比楼予深有骨气,比关山月有相貌,而且也是能科考做大官的!
以后祁氏所有人见了他都得行礼,比对祁砚更恭敬!
“己经说了两遍,让你滚出去。”
祁文颂多吃一颗清心丸,避免自己被气死,“你既然这么能耐,不稀罕登商户之门,身上还穿着我们商户的钱买的衣裳做什么?
“光这一身锦衣,你出去上工一年,省吃俭用都买不起。
“既然不稀罕,那就脱下来!”
祁文颂此话刚落,祁屏拔高声音:“这是我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祁砚和祁镜都能把女人养着,怎么我买件衣裳送人都不行?”
祁文颂握紧瓷瓶,皱紧眉头。
气得她肝疼。
“三姨息怒。”祁镜面对祁屏的蠢,情绪稳定毫无波动,见祁文颂脸色实在不好才开口劝一句。
祁文颂一手握紧瓷瓶,一手握紧轮椅扶手。
“管家,上家法!”
“三东家,这、公子们身子金贵,老太奶和先家主有言,家法棍杖不责府里男儿……”
“打!”
她今天非得破了这杖女不杖男的规矩!
祁屏这蠢样,是罚到祠堂跪一跪抄抄经就能醒悟的吗?
巴掌扇到脸上都扇不醒,就得给他上重的!
“把他脑子里的水给我打出去,让他知道他的钱都是从哪来的!”
不叫人省心的东西!
“不行,我不许!”
锦衣女子把祁屏往她身后拉,“亏得你们祁氏还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就这般教养家里男儿,棍棒底下打灭他们的真爱,逼他们去许配高门?”
“我们没逼他许配高门,没指望他这脑子能进高门。”
祁文颂言辞讥讽:“我们只是不想你这种假仁假义的东西进我们祁氏的门。”
看向管家,祁文颂吩咐:“拖下去!以后六公子见她一次就打一次!”
“是、是。”
老管家在府里多年,深知祁文颂的脾气。
见祁镜一声不吭,默认能打,老管家吩咐护卫去刑房请家法,让侍仆把叫嚷挣扎的祁屏拖下去。
祁文颂看向那锦衣女子。
“你不许?
“你凭什么不许,掂不清自己斤两的东西!
“我倒要瞧瞧你们两个的真爱有多真,你对他到底有几分心悦,能不能克制住你要钱的欲望,能不能别来找他。
“你来一次,他就挨一顿打,打死为止。”
让这种人攀上来吸血,混吃混喝又要又拿,祁府往后得乱成什么样?
祁文颂的话好似那小刀刮脸,刮得生疼。
锦衣女子脸色涨红,“你们、你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走着瞧,你们迟早会后悔的!”
“来人!”
还敢朝她耍狠?
祁文颂一声令下,护卫挡住女子去路,抱拳朝里询问:“三东家有何吩咐?”
“把她这身锦袍扒下来!”
“等会儿、你们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
“是!”
两名护卫一左一右钳住女子的手臂,另外两人上前扒下那身南锦外袍。
扔给女子一身府里仆从穿破不要的衣裳,护卫将人扔出前厅。
厅外院中。
祁屏正趴在长凳上挨打,眼泪鼻涕混着脂粉糊在脸上。
女子被扔到他身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爬起来后拿着破衣指向厅内,对上祁文颂的眼神,不敢说话。
转手,她指着行刑的护卫怒斥:“竟对男子动手,天下女子都耻于与你们为伍!”
“……”
护卫看向她,眼神凶恶非常。
施杖的两名护卫对视一眼,她们不敢把府里六公子打出什么事,难道还不敢把这人套上麻袋拖进巷子来一顿吗?
本来觉得新家主招的赘媳夫人唯唯诺诺,这一对比,那赘媳夫人真是讨喜啊。
——
另一边。
祁砚拉楼予深逛完园子,园里还绿着,要看红枫得等到下个月。
两人闲逛一圈,祁砚和楼予深讲讲刚才厅内的情况。
讲完,他道:“以往瞧祁屏嘴上不饶人,心气高得厉害,我当他想许配多高门第。用他那话来说,是我眼拙,看不出那女子潜龙伏虎般的内在。”
祁砚都快把自己说笑了。
幸好是跑得早啊。
否则这些日子吃清心丸的就是他了。
“五弟拿解火茶当药喝,家主当得也是不容易。”祁砚牵着楼予深的手往府门走。
楼予深听他碎碎讲着,笑道:“这种琐事就交给三姨五弟去烦心吧。”
“你瞧我像是想管的样子?”祁砚才不给自己找那麻烦,“今日原本是我三人议事,祁屏带他那雏鹏幼麟一样的宝贝回府拿钱买笔墨纸砚,被三姨看个正着。”
“原来如此。”
任她雏鹏还是雏鸡雏鸭,楼予深兴趣不大。
她比较感兴趣的是:“我们这会儿去哪?”
“往当铺走走,看看有多少新货,我将当铺的货册抄录一份带回去。通元当铺有的南边的东西,京师那些当铺不一定有,我们可以在京师再开一间自己的当铺。
“京师贵人多,通元当铺有些积压的货,或许能在京师找到销路。如果能卖出去,我从中间抽一份辛苦钱。
“再一个,有通元当铺供货,当铺货品多,我们在京师将名声打响也快。”
当铺向来是个倒油水的好地方,低入高出,收售的东西既多又杂,像座能见光的鬼市。
有座当铺,自家找货方便不说,根据铺子里货物流进流出的方向,还能摸出别人家不少事。
楼予深喟叹:“娘爹给了我这张好脸,天生就有个吃软饭的好命。”
祁砚瞄她,“楼大人说这话也不怕同僚笑话。”
“俗话说得好,上天的恩赐不可辜负。我这人只是听天命而己,命里就该吃上一碗软饭。”
祁砚抿紧唇瓣,弯起的眉眼泄露了他的笑意。
他道:“在京师风光无限的楼大人,回寸澜郡就干回老本行了?”
“我楼某人干哪行都出彩,干赘媳更是手拿把攥。”
“哟~这还真是……”
祁砚正要顺着她的玩笑往下接,锦衣变布衣的女子愤愤走向府门。
“商户就是眼皮子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