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稳住花埕。本文搜:肯阅读 kenyuedu.com 免费阅读”
他思忖片刻,言简意赅给了答案:“本尊会尽快取得匡矫索。”
危絮应是,但对一事迟疑:“那辰琅上仙一事……”
风微动,吹来香沉。
瑾郁微微抬头,望入那轮血月。
他曾立誓,有朝一日要揽荼昳,观魔宫血月。
如今人在,月在,可终究不可实现。
捏了捏眉心,他说:“阵中的骨灰换掉,将辰琅葬在玉颜峰。”
玉颜峰,古今仙界尊者的埋骨地。
意料之中松了一口气,危絮应是后,退下了。
几日须臾即过。
绛明宫主殿,危絮静声入内时,男人立于画案前,色彩绚丽的灯光下,他不紧不慢用彩笔勾勒着彼岸的轮廓。
危絮低身,道:“尊上前几日吩咐查的事,有了些眉目。”
瑾郁未开口,也没停手,让他继续说。
危絮道来:“尊上假死后,上仙于薄月峰呆了三日,便于红莲泉闭关,只不知为何,不过半月便出关。紧接着极芜掌门便开始这长达三百年的闭关,交由第三尊南衡摄事。而上仙在这三百年间,从未在极芜面前露面,前不久尊上攻入仙界,还是极芜的弟子第一次再见到上仙。”
他说至一半时,瑾郁己停了手,目光深色了几分,淡又凉地望着面前描摹的花。
危絮见他不言,又开口:“属下办事不力,只能查出这些。虽说上仙在仙界一贯低调,可三百年不露面是绝未有的。属下会继续派人跟进。”
半晌,瑾郁“嗯”了一声,随手将桌上的画卷抓起揉成一圈,手心燃起的魔力焚烧了这纸张。
危絮见他面色实在太冷淡,也一时猜不出他的心思,于是开口试探:“那属下就退……”
“危絮。”瑾郁突然冷不丁叫他,他在座上坐下,烫金黑衣晦如深墨。
他语气像无关紧要处置一个微不足道的东西:“押荼昳去水牢。”
魔宫水牢,是比地牢还要严酷的地方。受刑者带着锁链浸泡在弱水中,皮肤可受焦灼疼痛之感,何况每个水池中,都养有一条丹兰蛇,食血而生,餍足血液可乖顺,一旦缺食,就理智全无。
危絮身子猛的一抖,下意识开口:“……”
未来得及说出口,瑾郁一双冷淡却含着意欲的目光投来,危絮刹那噤声。按压着疑惑,恭敬应声:“是。”
也就在主仆二人说完,门被叩响,一道微沧桑而平稳的声音传来:“老臣花埕,求见尊上。”
危絮低下了头,目光幽深,刹那明白瑾郁的反常。
瑾郁随意撇过头,拿了桌上的茶盏轻酌一口,淡然:“五长老请进。”
花埕推门而入,看到了危絮,只淡笑:“危大人也在。”
危絮低了低身,道:“刚接尊上之令,便先离去。”
说完,危絮朝瑾郁弓了躬身,折身离开了绛明宫。
瑾郁交叠着双腿,懒散闲适靠着椅背,拿一只手随意斟了一杯茶,示意五长老:“长老不必多礼,来坐。”
花埕于他对侧入了座,品了口茶,不免得喟叹一声:“尊上这茶是极品,能薄月峰的芙山雪芽一比。老夫入魔界一千年了,确实还没找到过能娉美薄月峰山上灵茶的茶叶。”
修仙者己辟谷,何况无情修者为绝五情,大多都会会做到不沾五谷。薄月峰先后两任峰主,无论花蓉还是荼昳,却习惯品茗饮茶。
于是薄月峰上的茶房,绝对是三界最盛名的。
瑾郁眉宇不动,只轻描淡笑扯了个不在意的笑,淡然:“无情之人的消遣罢了。”
花埕手轻轻一顿,倒是笑着:“听说荼昳上仙在绛明宫偏殿养伤,可见尊上还是顾念旧情啊。”
瑾郁的神色被掩盖在茶烟下,他精致的眉眼拧着淡然的冰霜和冷气。平平静静开口:“长老有所不知,偏殿正燃着软骨散。”
他放下了茶盏,手肘随意撑在扶手上:“被下了软骨散又扔进水牢,也不知能不能泄一泄本尊心头之恨。”
花埕目光闪烁,他心中疑云微散,微微眯起眸,心中笑。
的确是酷刑。软骨散使人手脚发软,若再把人推入弱水,兼丹兰蛇,这等苦楚,看来瑾郁未念旧情 。
他摸着茶盏,双眸平和,转移话题,开口说:“尊上而今正值年盛,入主魔宫半年,后宫也该添些人了。”
瑾郁抿了口茶,眉眼也不动,似乎对此事并无兴趣,浑然不在意道了一句:“本尊暂无此意。不过,长老似有人选?”
花埕淡笑,道:“几百年前,曾收留过两个女孩,如今都亭亭玉立,年岁与尊上颇为相配。”
瑾郁放了茶盏,似乎来了兴趣,说:“不如一见。”
花埕似乎早有准备,笑了声,不急不慢拍了拍手。
鼻尖只萦来一阵甜脂粉的味道,还未见人,瑾郁眸底深处便涌来一阵不耐烦。只是又状若随意而感兴趣地看去,只见两个年纪不大的女孩一前一后进来。
首位穿着一身极其亮丽华丽的血色裙,鬓发间有朱玉叮当,血色的裙在双腿间层层叠叠。那女子生得艳丽,五官明媚,气质却拧着一股子跋扈的感觉,冲的厉害。
跟着她身后另一位清丽女子,又分外低调,白裳素衣,簪挽长发,琼梁玉鼻的漂亮,眉目精致如画,面容顺和温和,气质安静乖顺不动声色。
瑾郁睫翼微不可察颤了颤,不为人知处,指尖也是一抖。
细看,白衣女子的眉眼间,竟然有几分荼昳的影子。
却又根本不像。
荼昳太清冷了,她性子的冷淡和疏离连同威严天然自来,圣洁低华,生来就仿佛在三界之外。
而这女子,却含了与她极不符合的安静和乖顺。
红衣女子好奇地偷偷打量她,而白衣女子只是站在一旁,低着头默然不语。
“这是明月。”花埕抬手示意红衣那位过来,语气温和:“随我姓,花明月。”
花明月这才大大胆胆看了瑾郁,新上任的魔尊,本以为该是魔族男人的粗野阴鸷,却不曾想居然这般如玉公子的模样。他气质冷淡,不言不语间压迫感极强,可她一眼忍不住被他吸引。
“明月见过尊上。”花明月双手平起胸前叠放,低身下去行了魔族之礼。
白衣女子站在一旁,花埕也未曾开口的想法。瑾郁目光落在花明月身上,朝她招了招手,淡道:“魔宫血月乃三界名观,明月二字极好,坐下罢。”
花明月扬起嘴角笑,在瑾郁身侧落了座,颇有几分轻视地落在那白衣女子身上。
瑾郁察而不言,只轻飘飘又落在花埕身上。
花埕抿茶后,才淡淡说了句:“她是粟樱。”
浅浅淡淡一句,倒给瑾郁传递了许多信息。
粟樱低眉上前,她面容柔顺,俯身行礼,轻言轻语:“粟樱见过尊上。”
瑾郁随意抚着骨节,淡淡打量着她,屋子里的气氛是冷淡的压抑。
半晌,他无关痛痒又不甚在意说了一句:“你生的倒些似本尊一位故人。”
并未有多神似,不过安静时冷淡时,粟樱眉目有两分像她。不了解荼昳的人,甚至看不出来 。
那少女嘴唇微动,最终低下眼,说:“能生的像尊上的故人,是粟樱的福分。”
瑾郁掩藏眸底半分讥诮,花埕是怎么做到养出两个极端的女儿的,一个高傲名贵,一个卑微小心。
他也只是晦暗不明,意味深长:“不一定是福分。”
粟樱仍保持行礼动作,腰背手臂皆是酸麻,可在场人无一人为她开口,她不敢起身。
瑾郁挑着茶杯,看着身边的花明月,语气显然柔几分:“魔宫瑰丽,你先挑一处宫殿住下罢。”
花明月惊讶一笑,压不住扬起的唇角,却又似乎为难问:“尊上,那粟樱?”
“你若不嫌弃,让她住你偏殿也可。”瑾郁放下了茶盏,朝花埕开口:“不日后魔军将进攻蓬莱,本尊此时得巡视军中,长老请便。”
花埕颔首,起身来朝瑾郁拱手:“尊上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