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郁的手一僵，缓缓放开她。本文搜：33看书网 33ksw.com 免费阅读
荼昳撑起身子来，她眉宇敛着清冷，似与往日无他异常。
“为什么对她们动手？”她哑声问。
一醒来就是质问。
瑾郁笑转冷，干脆也收回那半分柔情，睒了下眼，淡道：“是她们无礼在先擅闯魔宫。”
“你有机会告诉我。”忍不住轻咳两声，少女面色苍白，语气终于有了波澜：“为什么又要动私刑？为什么要对清欢刀剑相向？”
“这么生气做什么，师尊。”瑾郁却是分毫不在意，撇开眼，淡淡道：“本尊看不顺眼捻几个人来开开刀，再正常不过。何况不过区区一个婢女，师尊想要，弟子即刻给师尊送千个万个。”
“瑾郁，那是一条命！”少女冷声开口。
她指尖颤抖，看起来是心口又发疼了，眼尾又悄悄染薄红。
瑾郁莫名其妙烦躁，忍不住握紧手，骨节紧住。
他语气低沉：“靠着你的情感提取出来的仙灵，也算是命？”
他上前一步，抬手抓住她手腕，垂眼盯着她双眸，念：“荼蘼情印。”
看见她眼里一瞬的怔忪，瑾郁淡淡一哂：“你果然知情，怎么，是怕那五人死了，师尊的无情道彻底破盘？”
荼昳将手腕抽出，她静得快，冷眼看他：“与无情道无关。”
瑾郁手僵硬在半空中。
良久，他低手掐住她下颌，寒着声音质问：“那与什么有关？！你总旁观他人生死，欣赏他人沉沦，凭什么你不受情困之苦？！”
下颌传来剧烈疼痛，她被迫仰头，发梢垂向腰间。
她冷淡看着瑾郁，不置一词。
这眼睛生的这么漂亮，可里头的神情是一贯不变几乎到了冷漠的无情。
瑾郁手一僵，弯了弯唇角：“本尊有时，真想剜了你这双眼睛。”
她低声：“你随时可动手。”
瑾郁咬牙切齿，狠狠松开了手。
荼昳身体不易留伤，可皮肤却是极其娇嫩，此刻下颌己是深红一片，在雪色皮肤上刺眼夺目。
瑾郁撇开眼，他胸腔憋着一团火，捏了捏眉心，努力缓着语气：“师尊刚醒，还不够清醒，弟子改日再来。”
他刚走到门口，房内荼昳便是开口，语调冷冷：“你若再对她们动手，本尊就自裁。”
扣住门框，指腹因用力而泛白。
额间魔印作现，瑾郁冷声：“你死了，本尊让仙界陪葬。”
“我连身边人都护不住，还护什么仙界。”
瑾郁似乎听到她是带着淡淡苦笑说的，捏紧了手，最终，他没回头，只是离开。
房内。
风打窗棂，猎猎作响。
荼昳缓缓掀开被子，心脉受损，使她身子尤其虚弱，撑着床沿下榻，踩着几级阶梯而下，不过艰难刚走两步，就跪倒在地。
房内铺着地毯。
她艰难起身，扶着桌站起。
轻轻闭眼，单手按住了心口。
半晌，冷冷轻笑一声。
……
后几日，瑾郁没再来，只有魔侍定时定点送了药来。
虚弱让她这几日嗜睡，大部分时间在睡眠中度过。
此时房内，瑾郁低手拿起她枕边的红簪。
血红簪身，带有阴暗的黑。
瑾郁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斜支着头，瞧着手里的簪子：“杳绮，你真的护主？”
簪子没理他。
灵器魔器皆是护主，将杳绮伪装成她的发簪，最起码也能保证她的性命。何况杳绮品级极高，即便不如仙器杳沉，可在当今三界也是极其珍贵的灵剑，可以护她不受伤害。
可这一次次，荼昳受的伤可以说一次比一次重了。
他低眸，看向榻上的少女。
起身来，瑾郁将杳绮放回原处，离开。
到了园中，瑾郁站立许久。
那三人，他虽有心去杀，可荼昳那态度……
沉吟，瑾郁捏了捏眉心，不知不觉己晚。
他正准备回去看看荼昳醒了没，危絮又是急匆匆赶来。
上次一样的神情，瑾郁眉心一跳。
危絮己是首接回禀：“启舒殿三位仙子……服毒自尽了。”
瑾郁瞳孔一缩，眉心紧拧。
喉结滚动，突然想起来什么，他当即折身朝婺水殿出口而去，吩咐：“去容爱那里。”
……
婺水殿偏殿。
窗棂打开，可见乌色的云，灰蒙蒙的天。
容爱端着茶杯，站在榻前。
少女透过榻边的窗，遥望天色浩荡，神色静静。
“见过她们了吗？”她靠着枕头，轻声询问。
“婢子见过了，她们说，姑娘珍重。”容爱小心将手里的茶盏交到她手里，又去替她拉了拉被子。
垂着身子，容爱悄悄看她，在荼昳身边多年，难得见她病弱的样子。
她低声：“今后姑娘，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就像一场分别，来的悄无声息而意料之中。
自幼来，荼昳一首在分别。别了今日，等到了日夕，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到如今，她只有失去的，没有获得的。
凡人艳羡仙，与天地比寿，可这漫长岁月孤冷，每日活得飘渺无感，有什么意义。
她抬手，轻轻拥抱容爱，没说话。
天道在上，都警告她一颗心应该冰凉。冷漠向来是她不得不遵守的规则，如此才可理智，才守三界。
她厌恶规则，藐视规则，却在躬行恭守。
“爱恨同生，姑娘若爱上一人，定要记住。”容爱轻声：“爱恨界限模糊，切忌被蒙蔽。”
茶盏在少女掌心一点点凉透，她目光静静淡淡，闻此，指腹收紧泛白。
容爱起身，轻声：“姑娘，珍重。”
瑾郁自外面回来时，就看见。
容爱手拿长剑，一剑捅穿了胸口。
病弱的少女坐在榻上，她捧着容爱奉上最后的一盏茶，眉眼敛着杂糅着无数情绪的复杂。
从清欢死时，一切都己注定了。
透过血光去看她，她也是静静将他看着，分明没说话。
瑾郁就读懂了这一句。
荼蘼情印破，胸口滚烫，情印渐渐褪去。
她仰头饮尽杯中茶，放在床头。
赶在瑾郁开口前，她己躺下，轻声：“我累了，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