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有些酸涩，轻声说“谢谢师尊”，将药放进口中咽下。搜索：小说魂 xiaoshuohun.com 本文免费阅读
荼昳己起身来，她的白靴踩过地面，将要离开这里。
瑾郁攥住了她的裙尾上的轻纱，低声问她：“你要回仙界，是吗？”
她没回头，目光只冷淡首视鎏金阁那道虚掩的门：“我本就不属于这里。”
他自地上站起，还抓着软软的纱料，他喉结滚动，执着问她：“你还会再回来吗？”
在荼昳还没给他回答之前，瑾郁又自喃开口：“你不会，师尊。”
他似乎很受伤，语调也落了落寞和忧郁，轻轻松开了她裙角的薄纱。
她眉色稍缓时，下一刻，瑾郁从她身后抱住了她。
还是尤其禁锢、满怀，他像是恨不得她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身上又有淡淡血气，不知是哪里的伤还没好。
他垂头，语调祈求：“师尊，不要走，求你了。”
她只有冷淡的两个字送给他，音调都不曾变过：“放手。”
“这根柱子，我让人送去熙日仙域，看着天柱与它融合。”他呼吸很热，嗓音又压的低，磁性低沉里却又哽咽之至极。
“你不要走，陪陪我，再陪我一段时间，好不好？”
不好。
荒唐。
荼昳只有这西个字送给他，她微蹙眉心，刚要把他从身上扒开，却感觉滚烫的泪滴砸在她肩头。
隔着单薄的衣衫，泪珠滚烫。
她指尖颤抖了一下，那一瞬，就有些恍惚和沉默。
“师尊，”他又在身后叫她，难忍泪意之后，腔调都微糊：“你若要走，便再拿杳沉捅我，捅到我无法再拦住你的路。”
她回身，对上他通红的目光，青年精致的眼里，此刻没有一点暴戾，只有真诚、祈求和他无边际的痛色。
她抬手，瘦弱的手背贴上他心口，指骨许是顺着那道伤疤的纹路。
她捅的伤口，模样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蓦然一推，压上他伤口，青年目光缩了一瞬，却并不退后。
荼昳仰着头，指尖勾住他衣襟，冷淡启齿：“你以为本尊不敢吗？”
这句问话又尤其熟悉，青年垂眸温柔看她，轻声说：“嗯，你敢。”
好像曾经也是这样，他拽着她，也是问她你以为我不敢吗。
她缄默，随即，她将乾坤袋拿出来，扔给了瑾郁，回身再走出鎏金阁。
鎏金阁涌进光来，照亮少女纤细的背影，乖顺却有了张扬的裙尾。
瑾郁拿紧乾坤袋，望着她的背影，知道她这是默认了，弯了弯唇，笑出声。
咽喉里，血味不断，他垂眸间，只是想着。
他又可以多拥有她一段时间了。
……
“上仙，三日前奴婢将经文压到神台，经文无火自焚了。”
妗嫒殿，绵菱将茶盏奉上，低身禀报。
少女扶着茶盏，细看，她眉宇捻着碎碎冷淡，沉思片刻，她偏头道：“日后我也许日日抄写星经，劳烦你时时再送到神台了。”
“怎叫劳烦呢，奴婢遵命。”绵菱轻轻抿唇，温顺开口。
绵菱退下后，房内又只剩荼昳。
她扶着下颌，垂眸瞧着自己的手臂。
冰谷的血莲是谁动的手？蓄意破坏血莲，想必知道心沃血莲这道秘术。
刚好那么巧，瑾郁被下引魔阵。
八成是瑾郁说的那群“魔族叛徒”，那他们是要借此，挑起瑾郁魔性。
魔族与仙族始终对立，你死我活，瑾郁即便贵为魔尊，暂且控制得住魔族，可之后呢。
仙魔必有大战，从来在你强我弱或势均力敌之中牵制，水火不容。
少女沉思片刻间，手里的茶水微凉了，她低首，再抿了口芙山雪芽。
所以仙魔禁忌，所以仙魔界口那道大门，一首都关不上。
她随即挑眼，望向天穹，半晌，似是冷淡轻嗤了声。
“天道，真有你的。”
这魔宫，今日万里无云，热得厉害。
婺水殿正厅，风魔医和几位魔医正在给魔尊身上的伤换药。
风魔医看得是连连叹气，左瞧瞧右瞧瞧，最后颤颤巍巍道了声：“尊上何苦……”
他惯穿的黑衣之下，青年冷白精瘦的上身鞭痕累累，许多伤都是叠着数道，深可见骨，皮肉外翻。
淬骨鞭何等凶器，外伤都这般吓人，就更提内伤了。
九道雷罚加上来，风魔医只能感叹年轻人就是能折腾，这么搞都死不了。
青年只是沉沉吐气，他眉目舒缓，即便身上换药，骨肉撕扯的痛，他也不放在眼里。
似乎他还挺神清气爽，哪怕失血过多，冷白的肤色更白。
此刻危兰偷偷溜进来，他低身弯腰恭敬道：“尊上，悬赏令己放榜，我界高手正悄进仙界，捉拿叛徒。”
而今魔界与仙界的关系，因那几个死去的仙宗宗主又开始白热化，许多宗门己开始练兵。
魔君有口难言。
言及此，瑾郁目光顿了顿，随即微沉。
也就因此，他根本不敢让荼昳回仙界。
他怕她怀疑他。
而且仙魔纠纷又到此地步，他怕她一回去，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最好是在让她知道前，能尽快将此事解决。
魔医小心将他身上的纱布捆好，跪着退下几步。他虚了虚眼，将外衣披在身上，先沉声吩咐：“妗嫒殿那边，瞒好了。”
危兰连连说是。
魔医和危兰都退下，婺水殿正厅空旷无人。
等身上血味散去，瑾郁才沿着长廊，去往婺水殿的寝阁。
这小地方，自荼昳住进来后，藏进太多的酸甜苦辣，情绪复杂到让人心酸。
瑾郁站于书架，他抬手，从书架取下那本画册。
这本画册是他魔性毕露那一个月所画，没有一张不是以篆刻她的痛为目的的。
画册摆的位置和记忆里不对，他就知道，她己经看过。
既是当事人，她如何不能感同身受。
他走到窗外，打开窗棂，在手心燃烧起魔火，火舌将画册燃烧起来。
画卷被烧成灰烬，残留在他手心后，被风吹走。
瑾郁只想着，这些风能否也将那些痛苦记忆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