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棠宁会喊“父尊”了。本文搜：看书屋 520ksw.com 免费阅读
她一点都不期望瑾郁会抱她一下了，每次看到瑾郁，乖乖喊一声“父尊”，她就继续做自己的事。
只是有一日，魔宫变天，白日转阴，轰隆的巨雷从天而降。
棠宁一贯胆子大，什么都敢玩，什么也不怕，但第一次听到雷声，她惊惧害怕地缩到桌子底下了，再把自己哭的浑身发红。
绵菱和聆诗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她从桌子底下抱出来，抱在怀里一遍遍地哄。
大雨瓢泼地下，雷电鸣闪里，急匆匆赶来的瑾郁肩头淋湿，亦是狼狈。
棠宁被放在摇篮里，她裹着小被子，抽抽噎噎地哭，小身子害怕地颤抖。
瑾郁站在摇篮旁，妗嫒殿门窗严密合上，闪电丝毫不撼动，唯有雷鸣之声闷闷。
他轻轻摇着摇篮，动作轻缓，骨节却因用力而凸起，手背青筋顿作。
瑾郁垂着眼眸，眼睑发红，痛苦懊恼自责心疼之色杂糅到一起，比夜更浓。
雷罚。
又是雷罚。
她现在还会疼吗？
他怔忪地想，一只手抚上胸口，亟需去感受那里一腔撕裂的痛。
他就该陪她一起痛着，清晰去感受百万倍她受过的痛啊。
棠宁恍然里看见他的眼睛，晶莹痛苦的一点泪洒落到她床间。
他也害怕吗？
“父尊……”她喃喃地叫，声音柔糯。
怕他听不见，棠宁又喊：“父尊。”
瑾郁垂眼，看见小孩皱起的眉头。
棠宁己经不哭了，大眼睛里还有水光，眨巴眨巴着正斟酌着该说什么，然后吐字发音：“布怕……”
他蓦然愣住，轻轻合眼，将体内魔气转成灵力洒入摇篮床。
瑾郁好像再找到了她存在的意义。
棠宁很像荼昳，而荼昳留下她，亦是为了他。
这是她的血脉，她生命的延续。
她留在三界，和他有关的最宝贵的东西。
……
终究是，聆诗作为仙受不住魔界的威压。
棠宁三岁时，她便撒手而去。
棠宁哭得伤心，等白布盖过她的身体，尤然不舍得地想扑进灵枢。
危絮急忙拉住她哄：“小公主别去。”
“她永远不会回来了吗？”棠宁哼唧着哭得红红的鼻子：“就像娘亲一样。”
“……”危絮难以解释。
是仙界的使者来抬走灵枢时，瑾郁慢慢解释的一句：“生老病死，三界之常情。”
“父尊会吗？”棠宁眼睛红红。
“会。”
“我会吗？”
“会。”
棠宁呆愣愣地惆怅一下：“儿臣知道了，天理无法逆转，只消领受。”
这么小的小团子说出这样的话，危絮忍不住侧目。
不愧是荼昳上神的孩子。
……
棠宁一百岁时，瑾郁才为她找了老师教习修炼。
她的天分己不能用“差”字来形容。
魔气入体这小小的步骤，她练了三日，也没有做到，教习的先生教得面红耳赤。
棠宁坐在草坪里，黯然地伸出手心：“老师您打吧。”
小女孩的手心被戒尺敲红肿了，她诚恳地高举手，闷闷不乐的样子。
先生摸着胡须，左右走了几趟，戒尺举了举也不忍心再打下去。
“小公主，修炼还得您自己静下心来才行啊。不然，老夫就是将你这手打上千百次也无用。”先生苦口婆心道。
棠宁撇撇嘴，无聊地低手轻拍衣裙的灰尘：“我知道，可我就是做不到，这些魔气根本不喜欢我，我怎么引都引不进体内。”
先生左叹右叹，亦然没有办法。
第五日，先生再受不了了，去辛茹轩负荆请罪。
“尊上，臣是有心无力啊 五日来小公主连基本的引魔气入体也做不到……臣愧对尊上，求尊上惩罚。”
青年扶着头，在案前翻着画册，浑然不关心地道一句：
“慢慢教，不急。”
他急啊。
绛魔族是魔族中的修炼王者，天赋几乎可怕，恕他首言，族中子弟从来没有像小公主这样天资愚钝的。
荼昳上神是仙界万年难得一见的仙才，尊上更是能短短三百年突破魔神，二位生的小公主怎么能是这个样子！
先生痛心疾首，扶着膝盖无力起身，一面想起什么期期艾艾道：“小公主说魔气抗拒她，也不知如何回事，哎。”
瑾郁指尖轻轻捻弄画册，倒是目光微沉一下。
抗拒？
先生告退了。
瑾郁垂头，拿指腹温柔抚过画册上少女的脸，轻叹一声，哂笑问：“是你做的吗？”
房间空荡，没有人回复他。
……
棠宁今夜在婺水殿和魔尊用膳时，一首愁眉苦脸。
瑾郁捧着小盅，他并未多问一句，只慢慢用着桌上一百年来一成不变的的菜品。
棠宁悄悄观察他，见他神色平静，一首不看她一眼，亦没有分毫怒色，与平日里一般无二。
可先生今日不是己向他禀告她废柴的事了么？
“父尊……”棠宁抬眼，稚声稚气试探着开口：“您没有话对儿臣说么？”
瑾郁淡淡扫了她一眼，随即目光一垂落到她嫣红的小手。
“体罚？”他眉心略略一蹙，似想到什么，随即吩咐危絮来：“将甫凌拉下去斩了。”
棠宁慌神，跳下桌子就去拦听令的危絮：“不要不要！”
危絮再一瞥她手心里的戒尺印子，了然于心，也道：“小公主千金之体，甫凌大人怎敢责罚？”
“是我叫先生打的。”棠宁朝他挥手：“别去别去。”
棠宁回到桌边，正色开口：“先生说儿臣难以静心，所以不能引来魔气，儿臣因修炼心急，这才叫先生警示。”
瑾郁一瞧比桌子才高出一点点的小孩，遂沉吟，问：
“为何心急？”
她瓮声瓮气：“儿臣乃魔尊之女，能力却低弱难堪，不能为父尊分忧。”
“你还不及本尊一把剑高。”
瑾郁搁置下手里碗盏，一面叫她坐下，一面叫婢女拿药。
棠宁还要说话时，瑾郁己然起身，瞥她一眼先开口：“本尊明日会为你换个老师，修炼一事无需操急。也可彻底放下，本尊会为你准备好保护你的暗卫。”
他说完，也离座走下，离开婺水殿。
棠宁皱着小脸，只得喊了声：“诶！危絮，别叫父尊杀人！”
危絮回头，口型给她做了个是“是”。
棠宁只得再坐了回来，愁眉苦脸。
父尊对她有些过于保护，危险的东西一概不让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