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赛课程依旧排得满满当当,难度随着进度水涨船高,连夏禹都感到了明显的疲惫感。:三+叶ˉ?3屋/¢ ·免?2<费¢阅;,读e¥?
讲台上的老师显然也察觉到了学生们的吃力,特意留出了大块时间供大家自主讨论和提问,临下课还不忘提醒:“这部分是难点,今天没吃透的话,明天会更吃力”。放学后,夏禹和顾雪照例先回了家。简单做了顿饭,又散了会儿步消食。最后洗去一身疲乏,这才踏着夜色返回学校。明天要跟老陈请个“长假”,今天总得再老实一天。推开宿舍门,难得的寂静笼罩着房间。连平日里最坐不住的罗永强,此刻也伏在桌案前,眉头紧锁,稿纸上密密麻麻爬满了演算痕迹。剩下两位虽非数竞成员,也被这无声却凝重的学习氛围所感染,各自对着课本或笔记,老老实实地啃着。夏禹倒没急着加入。他习惯性地摸出手机,走到走廊,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喂”?听筒里传来柳熙然的声音,带着点背景的喧闹,像是有人在旁边说笑。“嗯?没在家”?夏禹有些意外。“我回学校了呀”,柳熙然顿了顿,语气自然得如同呼吸,“唐清浅还在淮州呢,你打给她吧”。夏禹骤然意识到,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进行过只有彼此的对话。没有唐清浅的旁听,没有谢夭夭的依赖,也没有顾雪的调和。电话那头,只有这个总是咋咋呼呼、没心没肺,却又像一面纯粹镜子般映照着身边人情绪的姑娘。¨3¢8+k+a·n+s\h·u′.*n!e\t-更让他心头微动的是,柳熙然的态度。没有一丝酸涩或试探,没有常见的“你怎么不打给我”的娇嗔或委屈,她只是平静地陈述着事实,甚至主动建议他去找唐清浅联系谢夭夭。他下意识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肩胛骨轻轻抵上身后冰凉的墙壁。走廊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影,他改变了主意。“不急,想和熙然姐聊聊天”。这妮子啊..夏禹心里无声地喟叹。她像个天生的情绪放大器,失落与自卑在她这里会被无限放大,变成低落的阴云;可同样的,快乐与温柔经由她传递,也会变得格外纯粹而炽烈。他忽然很想听听,这面“镜子”里,此刻映照的是什么样的光景。“嗯”?柳熙然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传过来,背景里那些模糊的闲聊声似乎也识趣地低了下去,“怎么?惹清浅还是夭夭生气了?又让我给你调节”?那语气轻松又熟稔,带着点柳熙然特有的、没心没肺的调侃劲儿,仿佛这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差事。夏禹忍不住低笑出声,“我觉得这是偏见”,他声音放得平缓,带着点认真的反驳,“怎么就不能单纯想跟你聊聊天了”?电话那头安静了那么一两秒。“诶”?柳熙然的声音里透出真切的意外,像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跟我?聊..天”?她重复了一遍,尾音上扬。?k~s¨j/x¢s!.,c′o*m*背景里似乎有人喊了她一声什么,她含糊地应了句“马上”。他无声地弯了弯唇,耐心地等着。“呃..聊、聊什么”?柳熙然的声音重新清晰起来,大概是走到了一个稍微安静点的角落,那点笑意被一种小心翼翼的、带着点笨拙的试探取代了。她似乎不太习惯成为这场对话的唯一主角,甚至有点手足无措。“我这儿..可没啥新鲜事儿,课设刚弄完,题目难死了,感觉脑子都被榨干了,现在只想躺平当咸鱼..”她开始絮絮叨叨地抱怨起刚结束的课设,语速很快,像是一种下意识的掩饰,掩饰那份突如其来的、被单独点名的“受宠若惊”。夏禹安静地听着。走廊的声控灯因为他长久的不动而熄灭,只有远处安全出口的绿光幽幽地映亮一小片地面。他听着柳熙然在电话那头描述那些刁钻的答辩问题,抱怨某个课题设计得多坑人,又自嘲地叹气说自已根本没把握。她的声音带着点结束后的疲惫,但更多的是那种劫后余生的松弛感,像一根绷紧的弦终于松了下来,带着微微的颤音。 “听起来是挺难的”,夏禹适时地接了一句,声音温和,“不过以熙然姐的水平,应该没问题”。他并非敷衍,柳熙然在学业上并不差,只是她那种咋咋呼呼的性格常常掩盖了她认真时的样子。“哎,希望吧”。柳熙然叹了口气,声音里的疲惫感更明显了些。“好好休息”,夏禹顺着她的话说,“别想太多,结果出来自然就知道了”。柳熙然注意到夏禹依旧没有主动挑起话题的意思,想了想又转向另外一面,“你刚给夭夭打过电话没?她肯定想你了”。话题很自然地滑向了谢夭夭。夏禹敏锐地捕捉到,柳熙然在关心夭夭时,语气里那种天然的、带着点絮叨的温柔,像照顾自家妹妹一样自然。她似乎本能地就把自已放在了“照顾者”的位置上,即使对象是心思细腻敏感的谢夭夭。“刚没打”,夏禹如实说,“唐清浅在应该还好。晚点我再问问她”。他顿了顿,问道,“你呢?这两天降温,你加了衣服没?别光顾着说别人”。“我”?柳熙然愣了一下,随即大大咧咧地说,“我壮实着呢!昨天还穿薄外套呢...呃,好吧,今天换厚的了”。她最后有点心虚地补充了一句。夏禹无声地笑了笑。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这次,沉默里少了些无措,多了点奇异的平静。夜风从走廊尽头的窗户缝隙钻进来,带着深秋的凉意,拂过夏禹的脸颊。电话那头,柳熙然那边也安静得只剩下她浅浅的呼吸声。“夏禹”,柳熙然的声音忽然又响起来,这次很轻,带着点犹豫,像是在斟酌词句,“你刚才说...只是想跟我聊聊天”?她似乎绕了一圈,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带着点执拗的求证。“嗯”,夏禹肯定地应了一声,“没别的事,就是觉得..挺久没单独听你絮叨了”。他用了“絮叨”这个词,带着点温和的调侃,却奇异地熨帖。柳熙然在那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像被戳中了什么笑点。“絮叨?我哪有那么啰嗦”!她抗议道,但声音里的笑意却是真实的、明亮的,像拨开了云层的月。“不过..嗯..”她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带着点难得的、近乎温顺的柔软,“听你这么说,好像..感觉还不赖?”这句话说得有点含糊,带着点柳熙然式的笨拙表达,但夏禹听懂了。“嗯,感觉不赖”。夏禹也轻声回应道。“京城的事情很多很杂也很难,不过和熙然姐聊聊高兴多了”。柳熙然正抱着膝盖坐在宿舍的椅子上,下巴抵着膝盖,脸颊微微发烫,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翘着。这个平日里像个小太阳一样散发着光和热的姑娘,此刻却像被月光轻轻笼罩,显露出一种少有的、安静的温顺。“你今天很怪哦..”柳熙然半晌找回自已的语调。“就像是在外面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然后这会儿找机会弥补我”。夏禹被她直白的指控噎了一下,“所以..下周回江城的时候,咱俩出门挑个像样的饭店吃一顿?地方你定”。“不能…在家吃吗”?柳熙然几乎是脱口而出。“在家吃”?夏禹愣了一下,“我做的可没有外面饭店的好吃”。“够了!够够的了”!柳熙然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好消息,“在家吃就够了!特别好!”夏禹最终笑着轻轻点了点头。“那等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