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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槐冢胭脂血:百年轮回未了局》

沈墨勒住缰绳时,官靴上己沾满暗红色的泥浆。七月的暴雨将山道冲刷得沟壑纵横,马蹄每落下一步,都能带起几片黏腻的槐花瓣。远处山坳里,青槐村的老槐树在雨幕中若隐若现,枝干虬结如鬼爪。

"大人,就是前头了。"随行的仵作王瘸子缩着脖子,蓑衣下露出半截发黄的符纸,"昨儿夜里捞上来的尸首,皮子全叫人剥了去,就剩团血葫芦似的肉......"

话音未落,一阵阴风卷着槐叶扑到脸上。沈墨抹了把脸,指尖竟沾着腥甜。抬头望去,村口歪斜的牌坊下,十几个村民正举着白灯笼列队而立。惨白的光晕里,他们青灰的面孔如同糊了层蜡。

"恭迎大人。"为首的里正嗓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棺木。他手中灯笼忽然爆出朵幽绿的火花,映得身后古槐树影幢幢。沈墨这才看清,那三人合抱的树干上布满暗褐斑痕,宛如干涸的血泪。

子时的梆子声穿透雨幕时,沈墨正在翻阅县志。烛火忽明忽暗,将窗纸上摇曳的槐影投成张牙舞爪的怪物。忽然一阵婴儿啼哭顺着瓦缝钻进来,那哭声忽远忽近,竟夹杂着老妪哼唱的童谣:

"槐木高,槐木长,槐木底下睡新娘......"

沈墨推门的手僵在半空。廊下值夜的衙役歪在栏杆上,后颈赫然印着五道紫黑指痕。院中那口古井咕嘟咕嘟翻着血泡,井绳上缠满湿漉漉的长发。

"大人小心!"

王瘸子的惊呼从身后传来。沈墨只觉后颈一凉,井中蓦地探出只白骨森森的手!电光石火间,怀中祖传的犀角腰牌骤然发烫,那鬼手触到腰牌金光,发出声尖厉的哀嚎,缩回井底的刹那,带起漫天腥臭的血雨。

"这是第三起了。"王瘸子抖着手点亮油灯,灯芯爆出朵槐花形状的火星,"被剥皮的都是外乡人,伤口平整得像用尺子量过......"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沈墨挑开窗纸,只见村民们正抬着纸扎的花轿往古槐方向去。惨白的月光下,轿帘被风吹起一角,露出里面端坐的新娘——凤冠霞帔下,分明是具森森白骨!

沈墨尾随至古槐下,险些踩到泥地里半掩的物件。拾起一看,竟是半块腐朽的灵牌,上面"沈氏"二字被血迹浸得发黑。古槐根部突然渗出汩汩血水,树皮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咒。那些朱砂绘就的符文像活物般扭动着,渐渐拼凑出一张女子的脸。

"郎君......"树影里传来缥缈的呼唤。沈墨怀中的犀角牌突然裂开道细缝,一缕青烟钻出,在空中凝成个绰约身影。那女子身着前朝服饰,发间别着朵枯萎的槐花,苍白的指尖正抵在他心口。

"百年之期将至,沈郎的后人终于来了......"

井台下的密室潮湿阴冷,火折子照亮墙壁上密密麻麻的人皮。每张皮上都刺着生辰八字,最新那张还滴着血珠。王瘸子突然跪倒在地,指着角落的青铜棺椁颤声道:"镇魂棺!这是要养尸煞啊!"

棺盖移开的瞬间,腐臭的黑雾喷涌而出。沈墨用衣袖捂住口鼻,只见棺内女子面容栩栩如生,发间槐花鲜红欲滴。她心口插着柄桃木匕首,刀柄上缠着褪色的红绸——正是犀角牌中寄存的那缕残魂生前所系。

"万历年间,沈家先祖为求雨,将槐花女活埋于树下。"残魂的声音在密室里回荡,"她怨气化煞,唯有沈氏血脉的心头血能破此局......"

子夜钟声响起时,古槐轰然倒塌。树根处爬出无数白骨,簇拥着红衣女鬼缓缓升起。沈墨割破掌心将血抹在桃木刃上,却在刺入女鬼心口的刹那,看见她眼角滑落血泪。

"阿沅哥哥......"女鬼突然开口,竟是当年被献祭的槐花女的声音。沈墨头痛欲裂,前世的记忆如潮水涌来——青梅竹马的恋人被族人绑上祭坛,而他作为祭司亲手将桃木钉刺入她的心脏......

槐娘子发出最后一声叹息,在晨曦中化作漫天槐花。沈墨握着半截红绸跪在废墟中,耳边依稀回荡着那首童谣:"槐木高,槐木长,来年花开睡鸳鸯......"

青铜棺椁开启的刹那,密室里二十七盏长明灯齐齐爆出绿焰。槐娘子睫毛轻颤,发间那朵槐花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白转红。当猩红花瓣触及棺中符咒时,整株古槐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快封棺!"王瘸子甩出把糯米,却在半空燃成幽蓝鬼火。槐娘子心口的桃木匕首自动退出三寸,暗红血渍顺着刀槽蜿蜒成符。沈墨突然捂住胸口,那里赫然浮现出与棺中女子相同的朱砂印记。

古槐根系如巨蟒破土而出,缠住沈墨脚踝往棺椁拖去。犀角牌彻底碎裂的瞬间,他看见万历二十三年的雨夜——十五岁的自己穿着祭司白袍,将定亲玉佩系在少女腕间。而三日后,正是他亲手在祭文上按下血指印。

"以沈氏嫡血为引,求苍天垂怜。"先祖的祝祷声与槐娘的呜咽重叠。沈墨的指尖触到棺中女子冰冷的面颊,前世记忆如钢针刺入脑海:被铁链锁住的少女回头一笑,发间槐花落在祭坛的血泊里。

沈墨的指尖在桃木匕首上凝滞,前世记忆如滚油泼进脑海。万历二十三年的雨夜,他亲手将定亲玉佩系在阿沅腕间,三日后却在祭坛上剜出她的心脏。青铜棺中的槐娘子突然睁开双眼,瞳孔里映着百年前的血月。

"阿沅......"沈墨的喉间涌上腥甜,掌心伤口渗出的血珠坠入棺中。槐娘子心口的符咒触到沈氏嫡血,竟如活物般扭曲挣扎。古槐根系猛然收紧,将他拖向棺内女子冰冷的怀抱。

王瘸子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布满尸斑的胸膛:"老朽等了八十年,总算等到镇魂棺开!"他咬破舌尖喷出黑血,密室西壁的人皮倏地立起,将沈墨团团围住。每张人皮都浮现出阿沅的面容,发出咯咯娇笑。

"当年沈家为封我魂灵,竟将活人生剥制成人皮灯笼。"槐娘子的指甲刺入沈墨后背,在他脊梁上刻下血符,"今夜便要沈氏血脉尝尝这剥皮抽骨的滋味!"

千钧一发之际,沈墨怀中的半截红绸突然腾空而起。褪色的绸缎在阴风中舒展,露出当年阿沅用血写的绝笔:"妾知君不得己,愿以残魂镇煞百年"。槐娘子发出凄厉的哀鸣,发间血槐花纷纷凋零。

沈墨趁机将桃木匕首刺入自己心口,蘸着心头血在槐娘子眉间画下解怨符。鲜血渗入符咒的刹那,万历二十三年的往事轰然再现——

暴雨倾盆的祭坛上,少年祭司颤抖着将桃木钉抵住恋人咽喉。阿沅握住他的手猛然刺入自己心窝,用最后气力咬破指尖,在祭文角落画了朵小小的槐花。

"快走......"濒死的少女吐出带血的花瓣,"他们要拿你炼人烛......"

原来当年沈氏长老早将祭司也列为祭品,是阿沅拼死用禁术将沈墨魂魄封入犀角牌,自己却因怨气太重化作尸煞。百年来她每取一张人皮,便是在寻找转世的爱人。

密室开始崩塌,槐娘子的红嫁衣寸寸碎裂,露出森森白骨上缠绕的朱砂锁链。沈墨扯断锁链,将前世未能送出的玉佩放入她枯骨掌心。古槐发出惊天动地的断裂声,树根中涌出万千冤魂。

"以吾血脉,偿尔夙愿。"沈墨割开手腕将血洒向冤魂,青铜棺椁突然迸射金光。槐娘子残破的魂魄从血雨中升起,发间重新别上洁白的槐花。

晨光穿透古槐枯枝时,青槐村己化作遍地焦土。沈墨躺在废墟中,望着掌心的槐花瓣渐渐透明。王瘸子化作的尸煞在金光中灰飞烟灭,最后一丝黑气缠绕着半幅红绸,轻轻覆在他渐冷的身体上。

三日后云岭县志载:"万历西十七年秋,青槐村地陷三丈,有古槐自焚七昼夜,烟凝不散,现城隍娶亲异象。"而临县货郎传言,曾见穿官服的公子与红衣女子共乘纸轿,轿帘翻飞时,洒落满地带露的槐花。

青铜棺内蒸腾起猩红血雾,沈墨的腕血渗入槐娘子眉间刹那,万历二十三年的雨声穿透百年光阴砸在耳畔。他看见十五岁的自己跪在祠堂,族老枯爪般的手指点着祭文:"沈氏嫡子为引,槐阴女为祭,方可通天地。"

"阿沅快走!"少年踹翻长明灯,火舌舔上祠堂帷幔。暴雨浇不灭的烈焰中,他背着青梅竹马的姑娘跌进乱葬岗。追兵的火把映红夜雨时,阿沅将犀角牌塞进他衣襟,转身朝反方向跑去。

"要活着......"少女最后的叮咛混着血腥气。沈墨在荆棘丛里数着惨叫声,首到第九声戛然而止——那是阿沅被挑断脚筋的痛呼。

百年执念在槐娘子眼底炸开血光,她枯骨般的手扣住沈墨咽喉:"你可知我在地脉中煎熬的滋味?"发间血槐花簌簌抖动,每一片花瓣都浮现出被剥皮者的惨相,"这些替死鬼的怨气,可都是为你蓄的!"

密室西壁的人皮突然暴起,裹着黑雾贴上沈墨身体。王瘸子撕开人皮面具,露出布满刺青的脸——正是当年主持祭祀的沈氏大祭司!他狞笑着甩出拘魂链:"好一出转世续缘的戏码,且用你二人魂魄炼作长明灯芯!"

沈墨突然扯断颈间红绳,前世封存的记忆如利刃出鞘。他蘸着心口血在掌心画出倒悬槐花印,重重拍向槐娘子天灵盖:"阿沅,醒来!"

密室内阴风骤停。槐娘子空洞的眼眶里淌出两行血泪,森森白骨握住沈墨的手,引着桃木匕首刺穿自己眉心。王瘸子袖中钻出的尸虫突然反噬,将他啃食成一具挂着碎肉的骨架。

"那年你留给我的槐花蜜......"槐娘子残破的魂魄发出轻笑,"其实涩得很。"她化作流光钻进犀角牌,古槐根系间响起万千冤魂的叹息。沈墨捏碎玉牌将魂魄渡向忘川,自己却永困在槐树残骸形成的阴阳界。

十年后游方道士路过废墟,见焦土中生出一株并蒂槐。月圆之夜,常有官服男子与红衣女子在树下对弈,棋盘边摆着褪色的红绸与半块玉佩。若有人靠近,便化作漫天带着血腥气的槐花雨。

云岭县志补遗载:"天启三年,有樵夫见城隍携妇夜巡,妇发间槐花白如新雪。阴差喝道时,有金石坠地声,拾视之,乃前朝刑部腰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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