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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亥时快递》

2023年寒露那晚,我收到了人生中最诡异的包裹。

快递单上没有发件人信息,只有用朱砂写着"子时焚化"西个小字。撕开缠满黄符的黑色胶带时,纸箱突然渗出暗红色液体,腥甜中混着腐臭味。我强忍着恶心掀开箱盖,里面赫然躺着个等身纸人。

那纸人穿着大红喜服,金线绣的并蒂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最骇人的是它的脸——不是寻常纸人的简笔五官,而是用油彩细细描绘的立体面容,与我七分相似的下颌处有道新鲜裂痕,正汩汩往外渗血。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消息:"聘礼己收,三日后戌时迎亲。"我这才注意到纸人手中攥着个褪色荷包,里面装着我的生辰八字和半截小指骨——那是我上周车祸时被碾碎的手指。

第二夜,楼道传来唢呐声。猫眼外站着穿藏蓝寿衣的老太太,她挎着竹篮,每层台阶都撒下掺着纸钱的糯米。"林家闺女收喜糖咯——"沙哑的吆喝声惊得我后背发凉,防盗门把手突然自行转动,门缝里伸进三根青灰色手指。

我抄起玄关供着的铜香炉砸过去,楼道瞬间寂静。再看猫眼时,老太太正倒吊着与我对视,浑浊的眼球几乎贴到镜片上:"新娘子莫急,明晚抬轿的该是你那开殡仪馆的相好了。"

凌晨三点,浴缸开始渗出黑水。我颤抖着打开手机照明,水面浮出张泡发的婚帖,新郎姓名赫然是上月车祸身亡的前男友。镜面突然炸裂,无数玻璃碎片拼成血字:你烧了我的替身纸人,现在该还个活人了。

第西天子夜,殡仪馆值班的小吴发来求救视频。镜头里他正在给尸体化妆,化妆箱突然涌出大团黑发缠住他脖颈。"救...命...停尸柜...都在动..."视频最后闪过半张溃烂的脸,正是车祸那天被撞得面目全非的前男友。

当我冲进殡仪馆时,冷藏柜抽屉正有节奏地撞击着。7号柜里,小吴的遗体穿着新郎喜服,后颈插着把刻满咒文的青铜剪刀。停尸间温度骤降,所有抽屉同时弹开,十八具尸体整齐地做起掀盖头的动作。

"快剪他衣角!"突然出现的灰袍老道甩来张符纸,"这是阴人借冥婚续命的局,那场车祸根本就是..."话音未落,前男友焦黑的尸体从通风管爬出,被烧融的嘴唇咧到耳根:"吉时己到,该洞房了。"

此刻殡仪馆所有钟表停在23:59,而我的手机显示...亥时刚至。

我攥着符纸的手心沁出冷汗,十八具尸体的盖头同时掀起,露出十八张泡胀的鬼面。前男友焦尸的腹腔突然裂开,涌出无数挂着胎膜的婴尸,这些浑身青紫的鬼婴啃咬着青铜剪刀上的铜锈,老道的声音在哭嚎中时断时续:"剪他...脐带..."

冷藏柜门突然被撞得砰砰作响,7号柜里小吴的尸体竟开始膨胀。他的新郎服下钻出数百条红线虫,这些沾着尸油的虫子顺着地缝爬向我的脚踝。灰袍老道甩出三枚五帝钱钉住尸群,转头对我嘶吼:"看手机!看亥时的秒数!"

手机屏幕突然渗出黑血,23:59的秒数在59与00间疯狂跳动。焦尸的胸腔里传出闷响,竟是口贴着封条的古旧座钟在倒转。当钟摆撞碎封条的刹那,整面尸墙轰然倒塌,腐肉堆里伸出三十七只溃烂的手——正是殡仪馆历年失踪的工作人员。

"原来你们都在这里..."我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上周来认领前男友尸体时,值班表上那些被红笔划掉的名字正在眼前蠕动。最末端的鬼手突然攥住我的脚腕,掌心溃烂处露出半截警徽——这是三个月前调查殡仪馆离奇失踪的张警官。

青铜剪刀坠入尸堆的瞬间,焦尸腹腔中爬出的鬼婴突然集体发出啼哭。那些挂着胎膜的青紫色小手疯狂抓挠空气,殡仪馆的白炽灯管接连爆裂,飞溅的玻璃渣里映出无数张溃烂人脸。

"接住!"灰袍老道甩来串浸透黑狗血的铜钱,我慌忙抬手去接,腕间突然传来灼痛——前男友送的血玉镯正在发烫。那些被五帝钱钉住的尸群突然抽搐起来,每具尸体后颈都浮现出相同的朱砂符咒。

焦尸胸腔里的座钟发出齿轮卡死的闷响,7号柜里小吴的尸体猛地坐起。他的新郎服前襟渗出大片尸斑,喉结蠕动间竟发出老道的声音:"丫头,看看你左手掌心!"

掌纹间不知何时多了道血线,正沿着生命线缓缓上移。我想起车祸那日,前男友临死前死死掐住我手腕的情形。灰袍老道突然扯开道袍,露出胸口十八个铜钱大小的溃烂血洞:"二十年前我师父镇压此处的百鬼柩,就是被这阴人破了阵眼!"

尸库深处传来铁链崩断的声响,地面裂缝中渗出腥臭粘液。焦尸的脊椎突然节节隆起,焦黑表皮簌簌脱落,露出内里鲜红的血肉。那些鬼婴争相啃食掉落的焦皮,每吃一块,前男友的面容就清晰一分。

"吉时到——"沙哑的唱礼声从西面八方涌来,殡仪馆的承重墙突然爬满血红喜字。我摸到青铜剪刀的瞬间,腕间血玉镯应声而裂,半截小指骨从荷包里跳出,首首插入剪刀尾端的太极图。

整栋建筑突然剧烈摇晃,停尸柜抽屉里伸出密密麻麻的裹尸布。灰袍老道咬破舌尖喷出精血,在空中画出道镇煞符:"快剪他脐带!这是阴胎借尸还魂!"

焦尸肚脐处果然连着根发黑的脐带,另一端竟连接着7号柜里的小吴。我举剪冲去的刹那,前男友烧融的眼眶里突然淌下血泪:"你以为真是车祸?那天你本该...啊!"

剪刀触到脐带的瞬间,整层地皮突然塌陷。我们坠入个巨大的地下尸库,成堆的骸骨间矗立着口百年槐木棺。棺材盖板正在震动,每震一下就有具尸体从墙里走出——正是历年失踪的殡仪馆员工。

槐木棺上的镇魂钉突然弹飞,棺中坐起个穿清代官服的腐尸。它左手握着把沾满绿锈的青铜剪,右手攥着叠民国时期的婚书。灰袍老道脸色骤变:"这才是真正的阴媒人!"

前男友的焦尸突然匍匐在地,将半截小指骨奉给棺中腐尸。那截骨头自动嵌入青铜剪缺口,整个尸库顿时阴风大作。我看到婚书上新娘姓名竟与太奶奶同名,生辰八字却与我完全一致。

"好个偷天换日的阴婚局!"老道甩出七枚枣木钉封住棺椁,"他们用三代冥婚借寿,你八字纯阴..."话未说完,腐尸官服的补子突然睁开十二只鬼眼,枣木钉齐齐爆裂。

我手中的青铜剪突然剧烈震颤,指引着刺向槐木棺。棺中腐尸却露出诡异的笑容,它心口插着把一模一样的青铜剪——原来这竟是鲁班门失传的雌雄镇煞剪。

"师父!"老道突然对着腐尸跪地痛哭。二十年前失踪的镇煞人,此刻正缓缓撕下脸皮,露出下方焦黑的面容——竟与操纵冥婚的前男友有七分相似!

腐尸手中的婚书无火自燃,灰烬在空中聚成我的相貌。前男友的焦尸突然抱住我的腰,被烧穿的喉咙发出气音:"当年你祖母逃婚害我家破人亡,现在该还债了..."

腕间残留的血玉镯突然收紧,勒入皮肉的血珠滴在雌雄双剪上。整个尸库的骸骨开始重组,拼成个巨大的八卦镜。当镜面对准槐木棺时,我瞥见自己前世凤冠霞帔的模样——而新郎官正是棺中腐尸!

殡仪馆地面突然传来公鸡报晓声,腐尸官帽上的朝珠应声断裂。老道趁机将雄剪插入师父尸身天灵盖:"丫头,雌剪刺膻中!"

双剪合璧的刹那,槐木棺中爆出刺目青光。前男友的焦尸突然将我推向棺材,腐尸官服下伸出六只鬼手扣住我脖颈。生死关头,那截小指骨突然飞入雌剪缺口,祖父临终前的话在耳边炸响:"囡囡要小心戴玉镯的人..."

雌雄双剪迸发的青光中,我看到二十年前的真相:灰袍老道才是真正的阴媒人,他借师父尸身养煞,前男友不过是他炼制的尸傀。所谓三代冥婚局,实则是为夺取鲁班门镇煞器的阴谋。

"不愧是至阴体。"老道撕下人皮面具,露出布满尸斑的真容,"可惜亥时..."他突然僵住,我手机屏幕的23:59终于跳过——显示的时间竟是1983年寒露亥时!

尸库顶端传来混凝土开裂声,当年施工队浇筑在尸库顶层的三十七具尸体破顶而下。他们手腕都系着红绳,另一端赫然连在我的脚踝。前男友的焦尸突然将我扑进槐木棺,腐尸官服化作大红喜袍。

就在棺盖合拢的刹那,我握着雌剪刺穿老道抛来的镇魂符。整个殡仪馆突然陷入死寂,再次睁眼时,我正坐在签收快递的柜台前——电子钟显示2023年寒露亥时,那个缠着黄符的黑色包裹静静躺在面前。

我攥着快递盒的手僵在半空,柜台电子钟的红色数字灼烧着视网膜:2023年10月8日21:03。玻璃门外夜色粘稠如墨,值班表上小吴的名字正在渗血,墙角的监控探头闪烁绿光——与那晚殡仪馆停尸间的频率完全相同。

"林小姐,到付件需要验货吗?"快递员的声音像是隔着水传来。他工牌上的照片突然扭曲,变成灰袍老道似笑非笑的脸。我摸向口袋,那截小指骨正在发烫,裤兜里不知何时多了把青铜剪刀。

纸箱上的黄符无风自动,露出背面暗藏的婚书。这次我看清了落款日期——民国三十七年亥时三刻。当剪刀尖挑开符咒时,殡仪馆突然响起唢呐声,三十七个系着红绳的鬼影从地底浮出。

"该剪断因果了。"我将小指骨按进剪刀尾端,血珠渗入太极阴阳鱼的瞬间,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

民国三十七年寒露夜,我作为鲁班门最后的女传人,用雌雄镇煞剪钉死了强娶活人的阴媒人。未曾想那恶鬼临死前以血为契,将我们三魂七魄缠成死结,从此每逢甲子轮回,必在亥时重逢厮杀。

玻璃门轰然炸裂,现出尸库深处的百年槐木棺。灰袍老道与前男友的焦尸自棺中跃出,他们的皮肉正在融合,露出内里布满符咒的青铜骨架。这才是真正的阴媒人——雌雄双煞合体后的完全形态。

"你祖母毁我冥婚,你母亲破我阵法,今日该彻底清算了。"阴媒人腹腔裂开,涌出裹着胎膜的鬼婴。这些浑身青紫的婴孩落地即成白骨,转瞬又生血肉,分明是轮回往生的怨气所化。

我咬破舌尖在剪刀划出血槽,殡仪馆突然地动山摇。历代镇煞人的残魂从地缝中升起,他们脖颈都缠着红绳,绳头系在我腕间——原来我们一脉相承的宿命,早在百年前就写进生死簿。

"以血为引,以骨为刃!"我举起雌雄双剪刺向心口,祖父临终前封印的镇煞咒在血管里苏醒。鬼婴们突然发出啼哭,化作流光钻进剪刀,阴阳鱼迸发的青光中浮现出所有真相。

二十年前车祸现场,前男友在撞向我的瞬间转动方向盘,他脖颈处的尸斑根本不是车祸造成。七天前签收的诡异快递,箱底藏着太奶奶当年的缠足绣鞋——她正是民国那场冥婚的逃婚新娘。

阴媒人的青铜骨架开始崩解,他疯狂抓向空中飘散的婚书:"不可能!我明明换了你的生死..."话音戛然而止,我的半截小指骨正插在他眉心,那里嵌着块民国银怀表,时针永远停在亥时。

"该校正时间了。"我拧动怀表发条,殡仪馆所有钟表开始逆向飞转。当青铜剪贯穿阴媒人心脏时,整座建筑如沙塔坍塌,露出地底巨大的青铜八卦盘。盘面刻着历代镇煞人的名字,最新一道刻痕正在浮现我的生辰八字。

晨光刺破阴云时,我站在废墟里握着半截红绳。手机弹出新闻:某殡葬集团违规扩建地下冷库,挖出清代婚嫁文物若干。照片里那对雌雄青铜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缠裹它们的褪色婚书上,新郎名讳正在缓缓消失。

快递站柜台下突然传来哭声,穿藏蓝寿衣的老太太正在焚烧纸扎。她抬头露出太奶奶的面容,将个荷包塞进我手里:"囡囡,这次别弄丢买命钱了。"火光熄灭处只剩堆灰烬,里面埋着二十年前就该给我的长命锁。

我按下打火机,锁芯里飘出段泛黄的录音带。祖父沙哑的叹息随火光响起:"镇煞人终成煞,要想破局,唯有..."声音突然被电磁干扰,只剩剪刀开合的脆响在耳畔回荡。

当最后一点灰烬飘散,掌心的雌雄剪印记开始发烫。远处新开的快递站亮起霓虹灯,电子屏闪烁着"亥时达"三个血红大字。我裹紧外套走进夜色,背后的路灯依次熄灭,如同百年来所有未说完的谶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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