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夜的露水在月色下泛着青铜色的光泽,仿佛是被时间凝固的血液,浓稠而沉重。这诡异的景象让人不寒而栗,仿佛整个清平村都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笼罩着。
在每户人家的门槛下,槐树根须正像蚯蚓一样缓缓钻入屋内。它们在墙面上蜿蜒爬行,留下一道道扭曲的痕迹,宛如人的生辰八字。这些根须似乎有着某种生命,它们在黑暗中悄然蔓延,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老槐树的银槐花纷纷飘落,宛如雪花般轻盈。然而,当这些花瓣飘进灶膛时,却发生了惊人的一幕。灰烬中渐渐浮现出一些字迹,这些字迹还带着未干的黏液,有些笔画的末端甚至长出了细小的倒刺,仿佛是被某种邪恶的力量所侵蚀。
张九爷的喉咙里卡着镇魂铃,他的指腹轻轻蹭过铃舌上层层叠叠的婴儿指甲,心中涌起一股寒意。他踉跄着撞向门框,身体失去了平衡,影子在月光下诡异地拉长,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扯着。而在他的脖颈处,竟然勒着一根由脐带编织而成的绳索,那绳索紧紧地缠绕着他的喉咙,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突然,暗处传来一阵枯枝断裂的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寂静。黑袍人的最后残像蜷缩在树洞之中,他的轮廓被年轮切割成了破碎的罗盘,空洞的眼窝里爬出了镜面甲虫,这些甲虫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地脉在吃记忆,”黑袍人的声音如同砂纸磨过锈铁一般,刺耳而沙哑,“你听——”
整座村庄突然响起指甲抓挠声。阿蛮在湘西辰州猛地摔碎铜镜,梳妆匣里的青铜牌位渗出黑血,太极鱼的眼睛睁开时,她听见镜中传来自己沙哑的低语:"生辰八字...该换新的了。"
"阿朵!寨里的蛊虫..."苗寨巫女们的尖叫被槐树撕裂。阿朵望着蛊池翻涌的槐木碎屑,捞出的蛊虫背上烙着镇魂钉,外壳裂开时涌出的乳牙簌簌落在她脚面。"初代的《槐魇志》里写过,"她攥紧染血的巫刀,"当槐木吞尽三村血脉,地脉就会..."
话音未落,太行石窑传来轰鸣。李铁锤的徒孙王二柱用矿镐抵住岩壁,镜面映出历代石匠自钉胸口的画面。"师父!这矿层的回声像哭声!"他后退时撞上槐木吊棺,藤蔓缝隙滴落的黏液在肩头蚀出白骨。
黄河渡口的浪涛突然变红。摆渡人攥着发烫的长命锁,看着河面浮起的槐木棺材。最近的棺盖缝隙渗出淤泥,露出半张腐烂的脸。"你也收到牌位了?"水下传来气声,怨灵伸出的手臂缠着青铜锁链,腕间红绳末端系着块槐木片,"去清平村...找刻着蝴蝶的牌位..."
清平村的老槐树正在裂变。
七十二根次干戳破夜空,表面的镇魂钉纹路渗出金粉,在空中聚成无数婴儿的脸。树洞里,黑袍人残像指着树心:"衣冠冢在吸地脉原浆,那些镜面藤蔓...是初代的眼睛。"他的手指被年轮绞碎,化作星尘飘向棺椁——那里的镜面藤蔓正渗出乳白色脓液,每片叶子都映着不同山村的惨状。
"用铜镜封脉!"阿朵带着苗寨巫团冲进槐林,百面铜镜却蒙上血雾。镜中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七十二个被藤蔓绞杀的残影。巫女首领将蛊虫倒入地脉裂缝,飞蛾翅膀鳞粉拼出的遗言让她瞳孔骤缩:以血脉为引,种千劫槐魇。
张九爷的镇魂铃突然炸响婴儿啼哭。铃舌碎片嵌入地脉瞬间,替身魂魄化作银雾缠绕牌位。"这些名字在动!"他扯住李铁锤的徒孙,牌面新添的生辰八字旁,滴血的镇魂钉正缓缓旋转。
"看《槐魇志》的夹层!"王二柱撕开泛黄纸页,掉出的密信沾满胎盘组织。初代先祖的字迹在月光下蠕动:每个山村都是祭坛,每根血脉都是祭品。信末的朱砂指印突然渗出黑血,在地面蔓延成新的卦象。
黄河怨灵的槐木片突然发烫。
"找到刻蝴蝶的牌位..."摆渡人跌撞着扒开乱葬岗的浮土,指甲缝里塞满带血的槐木屑。当他触到那块青铜牌,地底传来锁链崩断声,十七座镇魂钉组成的星图开始逆向旋转。牌面空白处,两只蝴蝶正用翅膀蘸着血水,一笔一划写着新的生辰八字。
阿朵的巫刀劈开树心时,衣冠冢的青铜棺椁正在膨胀。"快看那些骸骨!"巫女们后退半步——替身的骸骨关节插着镇魂钉,眼眶里的铜镜碎片映出彼此扭曲的面容,而棺中赫然躺着具与初代先祖画像 identical 的尸体,胸口嵌着枚正在跳动的槐木心脏。
"原来他早就把自己献祭了..."黑袍人残像发出最后的冷笑,被镜面藤蔓绞成齑粉。地脉原浆裹着腐肉恶臭喷涌而出,槐木心脏每跳动一次,全球山村的槐树就渗出层金粉。
当七地力量汇聚,老槐树主干轰然炸裂。牌位碎片如暴雨坠落,扎入村民皮肤的瞬间,他们瞳孔变成镜面,映出同一个画面:初代先祖站在星陨罗盘中央,手里攥着所有山村的生辰八字,而他脚下的地脉网络,正化作张吞噬万物的槐木巨网。
村西乱葬岗,新刻的噬血卦象突然渗出血珠。蝴蝶牌位下的泥土隆起,伸出半截带着婴儿胎记的手臂,腕间缠绕的红绳系着枚槐木铃铛,随着地脉的脉动,发出细碎的、像是哄婴儿入睡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