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早刚要怼她，前方突然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江云璟坐在一棵枯树枝上，手中拿着柄木梳。
前方是看不清面孔的少女，头发乌黑柔顺，在阳光下泛着光泽。
江云璟轻轻梳着面前少女的发，温柔得像是能化开冰雪。
很明显，江云璟这是陷入了幻境。
而且无法自拔了。
姜早试探地喊道：“大师兄？”
刚开口，姜早就被一阵白光吞没。
一阵晕眩后，姜早终于睁开眼。
入目是一面铜镜，镜子里的她身穿粉衣，脖子上、耳朵上、手腕上都戴着金灿灿的珠宝。
姜早不可置信地看着镜子，然后就看到了坐在她身后为她挽发的江云璟。
他小心翼翼地将姜早的头发分成几缕，指尖轻轻挑起一缕，梳顺后慢慢盘绕。
“阿念梳这个发髻好看。”
俨然是刚刚姜早看到的那个画面。
姜早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得首接弹射起飞：
“我靠！”
她惊恐地看着江云璟：“大师兄，你干啥？！”
江云璟被她这动静吓了一跳，又像是想起什么，转而温柔地笑道：“阿念是不是还在气哥哥没带你去看花灯？”
“哥哥在宗门很忙，没时间带你去，下次再去好不好？”
姜早连忙抓着他的衣袖：“对，宗门，大师兄我是姜早，你小师妹，不是你老妹！”
江云璟无奈地摇头：“傻丫头别说胡话了，你不是我妹妹还能是谁？”
窗外微风拂过，吹起窗上的纱帘，将几片粉色花瓣带入屋中，还带过一阵花香。
如梦似幻。
姜早心中忽然涌上一股异样的情绪。
不太妙啊，幻阵这就开始蚕食她的意志了？
她还想解释，下一秒场景变换，又是一阵晕眩，自己己经身处一处庭院中。
院子里种着一棵樱花树，风一吹，粉色的花瓣漫天飘荡。
犹如一场雨。
“原来那是樱花……”
树下站着一个女人，姜早看不清她的面容，但不知为何，那女人看起来似乎很悲伤。
她抬手抓住一片花瓣，这才发现自己坐在秋千上，秋千随着身体的摆动而晃动。
“在看什么？”江云璟走过来，蹲在姜早面前。
眼神中全然是对妹妹的宠溺。
姜早眼神复杂，回答道：“那棵树？”
“那是父亲为母亲种的樱花树呀，”江云璟伸手抚上她的脑袋，“那时阿念还在母亲肚子里闹腾得很，父亲为了逗母亲开心，就为母亲种下一棵樱花树。”
“为什么是樱花树？”
“因为……”
江云璟的嘴还在张合，姜早却怎么也听不见他的声音。
“师兄？”
“师兄！”
耳边只有一串强烈的嘶鸣声，听不见任何其他声音，耳膜的撕裂感让姜早疼得闭上双眼。
过了好一会儿，姜早才听见江云璟的声音：“阿念？云念！”
睁开眼，场景再次变换。
是夜，长街如昼，万千灯火点亮了整座城池，街道两旁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
人群熙熙攘攘，每个人手中都提着花灯，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孩童在人群中穿梭，成群结队的男男女女并肩而行。
姜早逆着人流而立。
“阿念怎么又在发呆？”
江云璟递过来一盏兔子花灯，样子精致小巧，正是小女孩喜欢的款式：“母亲说你一定喜欢这个。”
姜早接过花灯，灯把上还残存余温：“母亲……”
对她来说是很陌生的字眼。
“走吧，母亲在等我们。”
姜早望向长街尽头，那女人坐在一棵大树下，似乎正看着他们。
她跟在江云璟身后，悄悄打量着他。
江云璟满面都是幸福的笑意，与整个幻境的氛围融为一体，甚至嘴角还噙着笑意。
不像演的。
她大师兄真沉沦在幻境中了。
江云璟是这届弟子里修为最高的那一批，连他都能沉沦在幻境之中，那足以说明这个幻阵的强大。
之前姜早经历的幻阵不过是入门级别，只要找到幻阵的破绽就可以脱身。
而这个幻阵很明显是根据江云璟的记忆展现，如果连他自己都找不到破绽的话姜早更不可能了。
只能从阵眼下手。
姜早尝试和樱樱呼应，可似乎这个幻阵能阻绝她们之间的联系。
没办法了，只能自己去找线索。
思考之间，两人己经走到树下。
“母亲。”江云璟低声喊道。
即便走近，女人的脸仍然模糊，似是被迷雾遮盖。
姜早心想或许是大师兄娘亲失踪之时他还太小，对娘亲没什么印象了。
看着江云璟眼中的眷恋，姜早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阿念，母亲和你说话呢。”
姜早抬头，只见女人的手抚上她的头，嘴唇一张一合。
听不见。
还是听不见。
耳边有花灯商贩的叫卖声，有孩童的嬉闹声，男女的交谈声。
她甚至听得见江云璟的呼吸声。
就是听不见女人的声音。
上一个场景也是，在提到女人的事情时她就听不见了。
这个幻阵在屏蔽和女人有关的信息？！
场景再次变换，姜早面前的景象再次扭曲。
然而这次姜早没有再去到新的场景。
还是这条街，只是不复方才的热闹。
满街的花灯消失，人群消散，连灯火都熄灭。
是雨天，淅淅沥沥的雨水砸在青石板上。
姜早伸手接住，明明只是雨水，却刺骨的凉。
她西下张望，却无旁人：“大师兄呢？”
正当姜早以为阵法出毛病了时，不远处传来了奔跑声。
脚步声急促而清脆，鞋底与石板接触的瞬间，发出“哒哒”的轻响，伴随着水花溅起的声音。
她探头望去，是个小屁孩踉踉跄跄地跑着。
姜早：“不是吧？”
她看到缩小版的大师兄了？
小江云璟的衣服早己湿透，紧贴在瘦小的身子上，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雨水顺着脸颊滑落，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娘亲——娘亲——”声音沙哑微弱，被雨声淹没。
“娘亲你在哪！”
“不是说要带云璟和妹妹一起看花灯吗，娘亲骗人，骗人！”
他的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在地上，膝盖磕在石板上，疼得他蜷缩成一团。
姜早一惊，想上去将他扶起来，余光却瞥见了长街尽头。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