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之踏入江府,斑驳的树影洒落在他玄色衣袍上。?6?§1?看ˉ·书??网]?¥ .追|最}`/新$?章1?节??D
小柔正在院内打扫,笤帚划过地面,发出有节奏的沙沙声。她看到沈淮之出现,手中的动作猛地一顿,随即放下笤帚,恭敬地行礼:“陛下。”
沈淮之微微点头,目光径首越过小柔,望向绵绵卧房的方向:“绵绵呢?”
小柔赶忙回答:“小姐在卧房歇息。”
沈淮之没有再多问,径首朝着绵绵的卧房走去。
一路上,他脑海中不断浮现从心魔那里得知的消息——绵绵去魔宫找向渊。
他越想,心中的妒火越旺,那股酸涩也越浓烈。
他不知道向渊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能让绵绵主动前往魔宫!绵绵在魔宫又遭遇了什么?无数可怕的设想在他脑海中盘旋。他担心绵绵在魔宫受了委屈,更害怕绵绵的心会被向渊夺走。
“绵绵,你到底怎么想的?难道你真的对向渊动了心?”沈淮之低声呢喃,脚步不自觉地加快。?精*武`小\说_网` _无^错.内`容_
暮色漫过朱漆门槛,他的指节刚要触到门环。
“咔嚓——”
卧房内突然传来玉石碎裂的脆响。
沈淮之心中一惊,顾不上许多,首接推门而入。
只见梳妆台前,绵绵正蹲在地上收拾着满地狼藉——各类簪子、耳坠碎成数截,残片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绵绵!”沈怀之急步冲上前,玄色衣摆扫过矮凳。
看到沈淮之,绵绵明显一愣,她将碎玉拢入手帕,声音轻地像被风揉散的柳絮:“我本来想整理一下,没想却打翻了首饰盒。”
沈淮之蹲下身子,帮忙收拾。不经意间瞥到梳妆匣半敞的屉格。
褪色的丝绒衬布里躺着数十件旧物:缠着金线的玉兔耳坠,是他十二岁那年用父亲赏的碎玉,花了整夜雕刻而成;旁边的并蒂莲玉牌,边缘还留着初次握刻刀时歪斜的刻痕;最底下躺着的青玉镯子是他十五岁出征前夜,在营帐里就着油灯赶制,送给绵绵的生辰礼物,那时,他为了雕这镯子,连指腹都被刻刀磨出了血。¨7~8*x,s\w?.+c,o*m,
沈淮之的喉头发紧,恍惚间又回到少时,他手把手教绵绵刻玉的场景。
那些年在战场厮杀时,他总在行囊里藏着刻刀,想着归来时给她雕更多的新物。
他没想到这些小玩意儿,居然被绵绵珍藏了这么多年。
思及至此,沈淮之忍不住勾起嘴角,心里好似被蜜意浸润。
方才一路上,他对绵绵与向渊之间荒唐的猜疑,此刻在这满匣旧物面前,竟如此可笑。
绵绵将梳妆台的屉格缓缓合上。
“淮之哥哥,你怎么来了?”她将碎玉丢进青瓷匣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绵绵,我放心不下你,所以过来看看。”
绵绵抿了抿唇,挤出微笑,说道:“我没事。”
沈怀之目光扫过那紧闭的屉格,手中魔气聚集,瞬间凝出一把刻刀。
他轻轻摩挲着刀柄,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怀念:“绵绵,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总喜欢给你雕刻些小玩意儿,那时候还教你刻了好多小动物。”
绵绵一怔,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被时光尘封的画面在脑海中逐渐清晰,她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沈淮之将刻刀递向绵绵,柔声说:“绵绵,要是觉得闷了,就用这刻刀雕琢些物件,也能解解乏。”
绵绵微微愣神,片刻后,伸手接过刻刀,轻声应道:“好。”
“绵绵,你的生辰快到了,我想在宫中为你大办一场。”沈淮之衣袍上的金线在暮色中微微闪烁,他缓步走近,“宫里特意搭了戏台,你可以挑几出你爱看的戏”
绵绵垂眸避开他灼灼的目光,指尖无意识摩梭着裙裾:“不必了......如今这般......实在无心热闹。”
西沉的夕阳将绵绵的影子拉长,映在墙上,春风拂过起她鬓边的碎发。
沈淮之沉默片刻,伸手轻轻替她将发丝别到耳后,指腹擦过她冰凉的耳垂:“绵绵,那我们不办宴席,不请群臣。”他声音放柔,“只让御膳房做几道你爱吃的菜。御花园里面的垂丝绣春萝开得正好,我让人把它搬去了合欢殿。”
绵绵望着他眼底转瞬即逝的黯淡,记忆突然翻涌。
想起那年春日,沈淮之偷偷从军营跑出来,千里迢迢来到遥城,就为了能在绵绵生辰这日,带她去城外看新放的纸鸢。
“绵绵?”沈淮之的声音闷在喉咙里,他攥住她冰凉的手,眼底的殷切与当年别无二致。
“淮之哥哥,你该忙国事了,别在我这耽搁功夫。”
绵绵想抽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窗外,檐下春燕突然惊飞,扑棱声震得她太阳穴突突跳。
绵绵这才看见他眉间若隐若现的疲惫。
自从谢景明离世后,几乎都是沈淮之在陪着她。
“绵绵,只在宫里小住几日,就当是陪我。”沈淮之猛地将绵绵拽进怀里,气息滚烫,“到时候,我来江府接你。”
夕阳的余晖将廊下的灯笼染成昏黄,微风掠过庭院,带落满枝玉兰花。
绵绵望着他泛红的眼眶,终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