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都是靠别人施舍过活,心思缜密和察言观色是我保命的技能,不管马师傅是什么意思,反正我踩着他的脚印肯定没有问题。¢第¨一?墈\书-旺¨ ·冕~沸\跃,黩?
在沉闷的气氛中,我们走到了天黑,老猎人找了一块乱石岗子,用枯枝落叶搭了个窝棚,我和马师傅捡了些树枝,做好隔火带后生起了篝火。
三个人围坐在篝火边,默默地嚼着狍子肉干。
这种氛围很奇怪,首先马师傅和老猎人没有发生冲突,连语言冲突都没有,可两个人就像是苦大仇深一样,谁也不和谁说话了,昨天还在把酒言欢,今天就变成陌生人了,说搞笑点就有点像是冷战中的小两口,谁也不和谁说话,又时刻注意着彼此的一举一动。
我尝试说了几个话题,像山里有没有大马猴子、老林子发生过什么奇闻异事之类的,可老猎人和马师傅都是一个球样,都是一两句就结束对话。
不行,我得做点马师傅想做而不能做的事——试探老猎人。/2^叭+墈·书/王′ +庚.辛!最-全-
于是我开口道:“爷,您多大进老林子的?”
老猎人头都没抬,他盯着火堆,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从记事就在林子里,我自己都忘了是啥时候。”
“那您怎么会唱鬼戏呢?”
老猎人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他缓慢地转头盯着我,目光如电,让我有一种想打冷颤的感觉。
不过我还是故作镇定,摆出一副十分自信的样子。
“爷,昨晚您唱的不就是鬼戏嘛。”
道马师傅呵斥道:“小兔崽子,张嘴就胡咧咧,你个毛孩子,能懂个啥。”
“肯定是鬼戏,我听村里老人说过。”
“兔崽子,还扯犊子。”
老猎人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马师傅,随后猛抬一下酒葫芦,咧嘴道:“行了,你们爷俩别给我唱双簧了,想问啥就问吧。”
我看了一眼马师傅,他面无表情,像是偷汉子被捉奸在床的小媳妇,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沉吟片刻,他道:“老哥,不想问啥,这孩子胡咧咧的,我回去削他。-山?叶′屋- ¢耕,薪·醉~全-”
老猎人皮笑肉不笑道:“想问就问吧,咱都这把岁数了,还有啥忌讳的。”
“老哥是从鬼戏班子出来的吧。”
老猎人耷拉着眼皮看着火堆道:“不错,我出生在鬼戏班。”
马师傅诧异道:“我听说唱鬼戏的人,爷们是童子,娘们是石女,唱鬼戏的男女不做寻常男女间的那点事,怎么会有孩子。”
老猎人沉默了几秒钟,缓缓道:“你听说得不错,我长在鬼戏班子,但我不是唱鬼戏的人生的。”
说罢,老猎人望了一会夜空,像是在回忆,随后继续说道:“我应该是生在三十年代,具体哪一年我也不知道,也不知道爹妈是谁,那时候鬼戏班子路过一片乱葬岗,我在死孩子堆里哇哇哭,他们就把我捡出来了。”
老猎人说话时,总是给人一种隐忍的感觉,火光照在他花白的胡子上,我只能看到凄凉。
马师傅给老猎人发了支烟道:“行了,老哥,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事情都过去了,别寻思了。”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老猎人的眼角有些湿润,作为孤儿,我能理解他的心情,生而不养,可能是一辈子的心结。
马师傅继续说:“有的孩子就是生下来不会哭,也不出声,那时候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以为是孩子不行了呢,现在医学上叫假死。”
我附和道:“幸亏被人捡了。”
老猎人呵呵一笑,表情耐人寻味。
我脑袋嗡的一下,突然想起了鬼戏子吃死人肉的说法。
难不成,那群人是去乱葬岗找人才捡到了孩子?
沉重的话题,让我们的气氛越来越尴尬,老猎人说来说去,也没说出什么有用线索。
见问不出来什么,马师傅率先靠在了树上,看样子是要休息,老猎人也闭上了眼,但苍老的手依旧在紧紧握着枪。
次日又走了一天的老林子,到第三天傍晚的时候,我们来到了一个神奇的地方。
为什么说神奇,因为在我的印象里,我们这边都是山连着山,岭挨着岭,而眼前却是一片平原,平得和纸一样,不说一望无际,最起码方圆十里都是平的,只有中间是白雾笼罩,朦胧中好像有座不高的孤山。
在群山和平原之间,有一个木屋显得十分突兀,木屋屋顶挂着幡,估计得有些年头了,幡都烂成了破布条,但依稀可见一个“酒”字。
木屋很大,正正方方得有百十个平方,最诡异的是木屋的烟囱上还冒着青烟。
老猎人用手挡着夕阳的余晖望着木屋道:“到了地方,今晚住这,明天进杀鬼岭。”
距离木屋还有十来米的时候,我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心突突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越是走近,这种感觉越强烈,而且还能听到里面的喧闹声,听动静人还不少。
这深山老林的,哪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