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海市公安局的特殊审讯室内,单向玻璃外的观察室里,林疏桐将录音笔的音量调到最大。_小′税¨宅^ ·罪/芯*漳¢洁_埂·薪+筷?她翻开泛黄的犯罪心理学笔记,钢笔尖悬在纸面上迟迟未落——对面铁椅上的张明远正用指甲反复刮擦金属扶手,刺耳的声响像砂纸磨过神经。作为市刑侦大队的法医兼犯罪心理顾问,她见过太多扭曲的灵魂,但此刻面对的这双眼睛,依然让她感到脊背发凉。
张明远,我们聊聊你的童年吧。"林疏桐关掉强光射灯,将桌面台灯调至暖黄色。这是她特意布置的心理暗示场景:柔和的光线、舒缓的音乐,以及桌上摆放的童年照片——尽管照片里的男孩笑容灿烂,与眼前的嫌犯判若两人。
嫌犯突然发出尖锐的笑声,金属椅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童年?你是想听私生子被浸猪笼的故事,还是想听我妈跳河前对我说'对不起'?"他的瞳孔在灯光下收缩成针尖状,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铐,仿佛那是某种杀人工具。?k!a^n+s!h`u~d·i/.·c¢o?m′林疏桐注意到,每当提到"私生子"三个字,他的太阳穴就会突突跳动。
根据苍岩镇的走访记录,张明远的童年堪称人间炼狱。村民们用滚烫的煤球烫伤他的后背,在他书包里塞满死老鼠,甚至在他母亲的葬礼上往棺材扔烂菜叶。这些细节在他的日记里化作扭曲的文字:"那天她的血溅在我脸上,比晚霞还红" "那些贱人求饶的声音,和当年他们骂我妈时一模一样"。·天_禧_暁-税¢蛧! ′更,歆?嶵*筷/
你选择在农历十五作案,是因为那天是你母亲的忌日,对吗?"林疏桐突然发问。这个问题让张明远的身体瞬间僵硬,他盯着桌面的照片,目光渐渐变得迷离。犯罪心理学中有个"创伤重现"理论,而张明远显然将复仇仪式化了——每个受害者都穿着红裙,就像他记忆中母亲跳河时穿的那件。
通过对三百多页日记的分析,林疏桐发现了更惊人的心理机制。张明远将受害者分为"审判组"和"收藏组":前者遭受肉体折磨,对应他童年遭受的暴力;后者被制成标本,象征他对母亲记忆的病态保留。在他扭曲的认知里,这些暴行不仅是报复,更是对母亲的"献祭"。
你收集受害者的头发,是因为你母亲的头发被人剪下来挂在村口示众,对吗?"林疏桐的声音带着近乎怜悯的颤抖。这个问题击溃了嫌犯最后的心理防线,他突然抱头痛哭,指缝间渗出的鲜血滴落在地面。审讯录像显示,这是他被捕后第一次情绪失控。
神经科学检测报告显示,张明远的杏仁核异常活跃,这解释了他为何对恐惧情绪异常敏感;而前额叶皮层的萎缩,则让他丧失了基本的共情能力。但林疏桐更关注的是后天创伤——长期的暴力虐待导致他的大脑产生病理性改变,将仇恨刻进了神经回路。
这种心理创伤形成的恶性循环,让他陷入了自我毁灭的怪圈。"林疏桐在案情分析会上展示脑部扫描图,"童年的羞辱让他产生强烈的自卑感,而杀人带来的掌控感短暂填补了心理空缺,促使他不断重复犯罪行为。"她调出受害者的共同点:所有女孩都曾在公开场合嘲笑过他人,这与当年村民羞辱他母亲的场景高度重合。
然而,心理剖析并不意味着同情。在结案报告中,林疏桐写道:"虽然创伤解释了犯罪动机,但无法成为免责理由。张明远清晰知晓自己的行为,甚至通过精密的计划逃避法律制裁。他的罪行不仅是个体悲剧的爆发,更是对社会伦理的公然践踏。"
当终审判决宣布死刑时,林疏桐站在法院台阶上,看着押送嫌犯的警车远去。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她想起审讯最后时刻张明远说的话:"我永远不会后悔,因为她们的恐惧,让我终于觉得自己活着。"这句话像根刺扎进心里,提醒着她:犯罪心理学的终极意义,不仅是理解黑暗,更是为了守护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