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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心如死灰

初春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杨既明的衣袍上,暖意融融,却驱不散他周身的沉寂。?2`8_l\u`._n`e′t¢

他的毒已被阿团尽数拔除,伤势也好了大半,但这几日,他却始终未曾踏出院门一步。每日除了阿团来诊脉,便只有送饭的下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窗外,一株早开的桃花探出枝丫,粉白的花瓣随风轻颤。杨既明静静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

“知宴兄,怎么不进来?”

门外,沈知宴的身影微微一滞,随即推门而入。他站在光影交界处,神色平静,却一言不发。

屋内一时静默,唯有春风穿堂而过,带起细微的尘埃。

良久,杨既明低声问道:“知楠……还好吗?”

沈知宴眸光微动,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他果然……还是问了她。)

作为挚友,他一直知道杨既明对妹妹的心意。杨既明温润如玉,才华横溢,若妹妹嫁给他,必定会被捧在手心,珍之重之。

可偏偏——

(楠儿心里装的是萧珩。)

(即便那人伤她至深,她仍固执地不肯回头。)

沈知宴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淡淡道:“她无碍。”

杨既明轻轻“嗯”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低声道:“那就好。”

又是一阵沉默。

沈知宴看着他消瘦的侧脸,忽然想起年少时,三人一同在书院读书的光景。那时的杨既明意气风发,谈笑间皆是锦绣文章,何曾像如今这般……沉寂如死水。

(若没有萧玠的算计……)

(若没有那场阴差阳错……)

(他们之间,是否会有不同的结局?)

可这世上,从无“如果”。

沈知宴最终只是深深看了杨既明一眼,转身离去。临出门前,他脚步微顿,低声道:

“既明,好自为之。”

门扉轻合,将满室春光隔绝在外。

杨既明望着紧闭的房门,唇角扯出一抹苦笑。

(他终究……连一句责备都没有。)

(可这样的宽容,比任何惩罚都更让人痛彻心扉。)

窗外,一片桃花被风吹落,轻轻飘进窗内,落在他的掌心。

(就像那些再也回不去的年少时光……)

(终究,零落成泥。)

新绿的柳枝轻拂窗棂。萧珩坐在书房内,手中的公文迟迟未翻一页。¢x?x~s/s\y*q′.·c_o^m,

自那夜误伤沈知楠后,他再未见过她。

沈知宴将她护得极紧,每次他去探望,总被拦在院外。理由千篇一律——“楠儿需要静养。”

(静养……)

(还是……不愿见他?)

窗外阳光正好,可萧珩却觉得心头泛冷。他无意识地拉开桌案抽屉,一支未完工的青鸟玉簪静静躺在其中。簪首的青鸟只雕琢了一半,羽翼未丰,却已显灵动之姿。

他怔了怔,鬼使神差地伸手拿起。

(这是……他刻的?)

玉簪温润的触感莫名熟悉,脑海中忽然闪过零碎的画面——晨光中,她羞赧的看着他为她带上玉簪.......

心口骤然一疼,萧珩下意识按住胸口,眉头紧蹙。

(为何一想到她……)

(这里就会如此难受?)

他沉默片刻,终是将玉簪轻轻放回抽屉,起身走向门外。

庭院里,春光正好。

花园里,沈知楠坐在石桌旁,目光落在远处那片灼灼盛放的桃花上,神色沉静,却透着一丝倦意。

脚步声自远处响起,不疾不徐,却在离她几步之遥时蓦然停住。

沈知楠回眸,正对上杨既明复杂的目光。

两人静默相视,谁都没有先开口。

良久,沈知楠轻叹一声,指了指身旁的石凳:“坐。”

杨既明身形微震,似是不敢相信她还愿与他同席。他缓步上前,在她身侧坐下,侧首望着她清瘦的侧脸,低声道:“身体如何了?”

沈知楠的目光依旧落在远处的桃花上,唇角微扬:“已经无恙了。”

杨既明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眼下淡淡的青影,心中苦涩——

(真的无恙了吗?)

(若真的无恙,为何眉间的愁绪仍未散去?)

春风拂过,几片花瓣打着旋儿落下。杨既明垂眸,轻声道:“明日……我要回京了。”

沈知楠转过头来,对他轻轻一笑:“既明大哥保重。”

这一声久违的“既明大哥”,让杨既明心头一震。他望着她浅淡的笑颜,喉头滚动,最终也扯出一个微笑:“好。”

两人不再言语,只并肩坐着,静静看着远处的桃花纷飞。

那些未出口的歉意,那些曾经的执念,那些错付的情深……

都在这一刻,随着春风消散。±零)·点<\|看-?书* &?;已??发?*布2最-3\新$$章&|节¤°

(有些遗憾,不必言说。)

(有些释然,心照不宣。)

桃花落尽,余香犹在。

远处的桃花树下,沈知楠与杨既明并肩而坐,微风拂过,扬起她鬓边的碎发。她唇角带着浅淡的笑意,目光柔和,而杨既明亦是神色温润,两人之间仿佛有一种无声的默契。

萧珩站在回廊下,死死盯着这一幕,心口那股熟悉的绞痛再次翻涌而上,疼得他指尖发颤,不自觉地攥紧了胸前的衣襟。

(为什么……)

(看着她和别人在一起,会这么难受?)

他踉跄着后退半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琰之?”

江寻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眉梢微挑。

萧珩没有回头,仍死死盯着远处,声音沙哑:“那是谁?”

江寻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问杨既明,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这是……开始在意了?)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慢悠悠道:“他啊——杨既明,杨阁老的嫡孙,和你媳妇是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四个字被他咬得极重,说完,他还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萧珩的表情。

果然,萧珩的脸色瞬间阴沉,眸中翻涌起暗色。

江寻眼睛一亮,心中暗喜,继续火上浇油:“听说当初沈丞相是有意把嫂夫人许给他的,只是陛下抢先下了赐婚的圣旨。”

话音未落,萧珩周身的气息骤然冷冽,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江寻见状,差点笑出声来——

(失忆了又怎样?)

(骨子里的醋劲儿可一点没少!)

他故作叹息地摇头:“唉,可惜啊可惜,若非圣旨,说不定现在……”

“闭嘴。”萧珩冷冷打断,目光仍锁在远处那两道身影上,胸口剧烈起伏。

江寻见好就收,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琰之啊,有些事……错过了,可就真的错过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这下……)

(某人该坐不住了吧?)

而萧珩仍站在原地,看着桃花树下沈知楠浅笑的模样,心口的疼意与莫名的烦躁交织,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青梅竹马?)

(险些……嫁给他?)

萧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看着沈知楠与杨既明并肩而坐的背影,看着他们低声交谈时她唇边浅淡的笑意,看着他们起身离开时,杨既明下意识虚扶在她身后的手……

(青梅竹马……)

(险些嫁给他……)

江寻的话如毒刺般扎在心头,让他呼吸都变得艰涩。

日影渐斜,暮色四合。

花园里的人早已散去,唯有风卷着残花掠过空荡的石桌。萧珩仍站在原地,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孤零零地投在青石板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动了动僵硬的身体,迈步时,膝盖传来针刺般的麻意。

心口的疼意未消,反而愈演愈烈,像有一把钝刀在血肉里来回搅动。他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路过一座凉亭,余光瞥见石桌上遗落的酒壶。

萧珩顿了顿,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抓起酒壶仰头灌下。

酒液冰凉,滑过喉咙时却烧起一片灼热。可这远远不够——

“拿酒来。”他哑声吩咐。

小厮很快抱来两大坛烈酒,战战兢兢地退下。萧珩拍开泥封,直接提起酒坛往喉中倾倒。

辛辣的滋味如烈火滚过五脏六腑,烧得他眼眶发烫。

(这样……就好。)

(醉了,就不会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醉了,心就不会这么疼了。)

他喝得又急又凶,酒液顺着下颌滑落,浸湿了衣襟。坛中酒尽,他抬手抹去唇边的残酒,却发现眼前竟浮现出沈知楠的脸——

她替他包扎伤口时微蹙的眉,她站在廊下等他归来的身影,她被他误伤时苍白的脸色……

“砰!”

酒坛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萧珩踉跄着站起身,眼前一阵阵发黑。可醉意越深,她的模样却越发清晰。

(为什么……)

(连醉酒都避不开她?)

夜风骤起,吹散了他未出口的诘问。

月光下,那道高大的身影摇摇晃晃,最终重重跌坐在石阶上,低头捂住了脸。

沈知楠接到江寻的传话时,指尖微微发颤。

“琰之在凉亭喝醉了,无人敢近身。”

她抿了抿唇,终究还是匆匆赶了过去。

夜色已深,凉亭的石阶上,萧珩独自坐着,身形半隐在阴影里,周身酒气浓烈。

她轻轻走近,伸手扶住他的手臂:“王爷,回去吧。”

萧珩茫然抬头,醉眼朦胧中,她的面容近在咫尺。

(又来了……)

(这该死的幻觉。)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却仍顺从地被她扶起,踉跄着往房间走去。

一路上,沈知楠沉默不语,只稳稳地托着他的手臂。夜风拂过,带起她发间淡淡的幽香,萧珩恍惚间觉得,这气息熟悉得令人心颤。

回到房中,她替他脱去鞋袜,又拧了湿帕子擦净他脸上的酒渍。动作轻柔。

萧珩半阖着眼,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眉眼,忽然觉得喉间干渴。

(既是幻觉……)

(那便放肆一回吧。)

他猛地攥住她的手腕,一个翻身将她压在榻上。沈知楠尚未反应过来,唇便被狠狠堵住——

这个吻又急又凶,带着浓烈的酒气和说不清的渴望,仿佛压抑了太久,终于找到宣泄的出口。

沈知楠睁大眼睛,脑中一片空白。

(为什么……)

(明明那般厌恶她……)

(为何还要如此?)

萧珩的掌心滚烫,顺着她的腰线游移,所过之处皆带起一阵战栗。他吻得愈发深入,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

(反正是梦……)

(反正醒来,一切都会消失……)

他没有看见,身下的人儿眼角滑落的泪。

沈知楠偏过头,眼神空洞地望着床帐上摇曳的阴影。

她不再挣扎,也不再看他,仿佛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任由萧珩肆意索取。

可萧珩却不肯放过她。

“看着我。”他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转过脸来。

他的眸中翻涌着疯狂的占有欲,动作愈发凶狠,像是要将她彻底碾碎。

沈知楠被迫迎上他的目光,唇瓣咬得渗出血丝,却仍不肯发出一丝声音。

(既然他厌恶她……)

(既然他以前待她的种种都是假的……)

(为何还要这样羞辱她?)

萧珩盯着她倔强的模样,心底那股莫名的怒火烧得更旺。

“说话!”他嗓音嘶哑得不像话。

沈知楠终于承受不住,破碎的呜咽从唇边溢出,眼泪无声滑落。

可萧珩却像着了魔一般,俯身拭去她眼角的泪,动作却丝毫不停。

(既然在梦里……)

(那便彻底占有她。)

(让她再也逃不掉。)

窗外,月光被乌云遮蔽,屋内只剩交错的喘息与压抑的哭泣。

而沈知楠,终究在他一次又一次的侵占中,彻底闭上了眼。

(心死了……)

(便不会再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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