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左棠棠下楼时,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桌旁的束风——顶着两个乌青的眼圈,腰板挺得笔直,活像一尊熬干了的石像。\c¢u?i~w_e·i^j+u!.^i`n~f?o~她心头一揪,又想起昨夜那荒唐事,耳根顿时烧了起来。"哟,咱们的束大侠这是..."柏斩云咬着包子,上下打量他,"昨夜当梁上君子去了?""没有。"束风木着脸,端起粥碗一饮而尽。柏斩云挑眉:"那你眼圈...""锻炼身体。""哈?"柏斩云差点被粥呛到,"锻炼身体??"束风严肃点头:"扎马步。""......"柏斩云筷子上的小菜掉回碟子里,"你大晚上扎马步干什么?""锻炼身体。"柏斩云:"......"这对话简直像撞上了一堵墙。沈知宴适时端起茶盏,借着氤氲的热气掩住嘴角的笑意——他就住在束风另一侧的隔壁,虽然隔了道墙,但某些动静还是隐约可闻。"咳..."他轻抿一口茶,眼中笑意更深。当真好毅力,居然扎了一宿马步。萧珩夹了一个素包放到沈知楠碗里,突然道:"扎一夜马步,你腿没断?"束风:"......"左棠棠实在看不下去,把一笼热腾腾的肉包推到他面前:"赶紧吃了,一会出发了!"束风如蒙大赦,立刻埋头苦吃,耳尖却悄悄红了。柏斩云眯起眼,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突然凑近沈知宴:"你说...""食不言。"沈知宴淡定地往她嘴里塞了个包子。码头上晨雾未散,江风寒凉。束风正帮着船工搬行李,突然听见身后脚步声。左棠棠抱着一包油纸裹的点心,别扭地递过来:"...给你。!w/a.n`b-e!n!t!x-t¨.!n,e¢t?"他怔了怔,接过时指尖相触,两人同时像被烫到般缩回手。"那个..."左棠棠盯着自已的鞋尖,"今晚...你好好睡觉。"束风喉结动了动:"...嗯。"不远处,柏斩云撞了下沈知宴的肩膀:"赌十两银子,他俩肯定有事。"沈知宴望着江面,唇角微扬:"不赌。""为什么?""因为..."他忽然转头:“不用赌也知道他俩有事。”江风浩荡,水天一色。巨大的商船缓缓驶离渡口,船身推开碧波,在阳光下泛起细碎的金光。沈知楠趴在船舷栏杆上,发丝被风吹得飞扬,眼眸亮得惊人。"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景色!"她望着眼前望不到尽头的粼粼水波,忍不住惊叹。萧珩从身后环住她的腰,掌心稳稳扶住她:"慢些,别掉下去。"沈知楠兴奋地转头,鼻尖差点撞上他的下巴:"好壮观啊!"她指着远处水天相接的地方,"你看那天色映在水里,好漂亮——"萧珩刮了下她的鼻尖,"再过几日,你就要看腻了。"沈知楠不服气地转回去:"那现在趁我还没腻,要多看些!"不远处传来一声虚弱的呻吟。柏斩云整个人挂在栏杆上,脸色发青:"确实...壮观...呕..."她捂住嘴,"就是这摇摇晃晃的,我有些...想吐..."沈知宴走过来,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倒出一粒碧色药丸递过去:"把这个吃了。"柏斩云看都没看,抓过来就扔进嘴里,含糊道:"有这好东西怎么不早拿出来..."沈知宴淡定道,"你不刚出现症状吗?"刚把药吞下去没多久,柏斩云感觉那股不适感不见了,不由好奇:“这什么药,好像还挺管用的。[±|2%′?8.+%看§e书?网§? μa更#):新(?¢最ˉ`快?”沈知宴把药瓶塞进她手里:“临走前找阿团配的,以防万一,没想到真用上了。”正说着,身后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束风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脸色比柏斩云还要难看:"沈兄...劳烦也...呕...给我一粒...呕..."沈知宴挑眉,见他连站都站不稳,又从袖中取出另一个白瓷瓶:"你这症状更重些,得用这个。"束风刚要道谢,突然又是一阵反胃,连忙捂住嘴。左棠棠赶紧扶住他坐下,抢过药瓶倒出一粒:"张嘴! "束风乖乖咽下药丸,闭着眼靠在船舷边,额上全是冷汗。左棠棠紧张地盯着他:"怎么样?好点没?"过了好一会儿,束风才缓缓点头,脸色总算没那么惨白了。"噗嗤——"柏斩云突然笑出声,"你居然怕坐船?"束风有气无力地瞥她一眼:"...你刚才...不也...""我那是一时不适应!"柏斩云立刻反驳,"哪像你,跟要了命似的!"沈知楠看着他们斗嘴,忍不住笑弯了眼。江风拂过她的面颊,带着湿润的水汽。萧珩不动声色地拢了拢她的披风:"回舱吧,风大了。""再待一会儿嘛,"她拽着他的袖子撒娇,"你看那边——"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群白鹭掠过水面,翅膀拍打出细碎的水花。阳光穿透云层,将整片江面染成金红色。萧珩看着她的侧脸,目光温柔:“好,再待一会。”第五日,船舱内。连看了四日江景的沈知楠,终于蔫巴巴地趴在窗边,望着千篇一律的水波叹气。"看腻了?"萧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早有预料的戏谑。沈知楠转过头,可怜兮兮地撇嘴:"水还是水,天还是天,连只鸟都没有了......"萧珩低笑一声,从行囊深处取出一个蓝布包裹,递到她面前:"喏,看这个。"沈知楠疑惑地解开布结,眼睛倏地睁大——里头整整齐齐码着三册话本子,正是临走前被他翻出来没收的那几本!"你、你真的带着了?"她惊喜地捧起话本,指尖抚过书页上熟悉的字样。当时他说"乘船无聊时给你",她还以为只是哄她的托词。萧珩在她身旁坐下,手臂一揽就将人捞进怀里:"为夫何曾骗过楠儿?"沈知楠心头一暖,转身就在他脸颊上亲了一记:"琰之真好!""就这点出息。"萧珩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眼底却漾着宠溺。他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下巴轻抵在她发顶,"看吧,到用膳时叫你。"沈知楠欢快地翻开书页,忽然想起什么:"你该不会...把没收的都带了吧?"萧珩面不改色:"嗯。""那剩下的——""看完再给你。"他捏住她兴奋乱晃的脚踝,"免得某人又熬夜伤眼。"沈知楠鼓了鼓腮帮子,却乖乖窝回他怀里。船舱外江水轻响,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书页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翻书的间隙悄悄抬眼,正撞上萧珩凝视她的目光。"偷看什么?"他拇指抚过她唇角。"看你比话本好看。"她笑得狡黠。萧珩眸色一暗,就要抽走她手中的书册:"那别看了。"沈知楠一把书册护进怀里:“那不行,你答应我的,路上不要的。”萧珩在她唇上狠狠吻了一记:“小没良心的。”一路上看看话本,再看看风景,日子过的倒是很快。这日,商船停在一渡口处,船上的管事站在夹板上大声喊着:“我们需要补一些物资,船靠岸一天,明日上午出发,各位客人可以去城里逛逛歇歇脚,但明日巳时之前必须回来,不回来的客人我们就不等了,望各位见谅。”说完也不再管船上的人了,直接和一众水手下了夹板,往城中而去,柏斩云迫不及待的拽着沈知楠跳下甲板,靴底重重踩在青石板上,震得裙摆都跟着一晃。"呼——"她长舒一口气,张开手臂转了个圈,"脚踏实地的感觉就是好!"沈知楠抿唇轻笑,转头看向后方——左棠棠正半扶半拖着束风慢吞吞地下船。几日不见天日的束风脸色发青,活像棵被霜打蔫了的白菜。"束风好些了吗?"沈知楠轻声问。左棠棠叹气:"全靠沈大哥的药吊着,一断药就吐得天昏地暗。"说着戳了戳束风的胳膊,"你说你,剑法那么厉害,怎么偏被艘船折腾成这样?"束风站着没动缓了一会。他灰败的脸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血色。柏斩云瞪圆了眼:"不是,你这好得也太快了吧?!"束风活动了下脖颈,转头对左棠棠道:"我没事了,别担心。""谁、谁担心你了!"左棠棠耳根一红,却挽住他胳膊不放,"走啦,去吃好吃的!"她嫌弃地皱皱鼻子,"船上天天不是鱼就是虾,我舌头都要淡出鸟来了!"萧珩与沈知宴并肩走来,闻言挑眉:"听说临江城最出名的是醉梦楼的全羊宴。""羊汤!烤羊腿!羊肉包子!"柏斩云眼睛发亮,拽着沈知宴就往城里冲,"快走快走,去晚了没位置!"醉梦楼二楼雅间柏斩云靠在椅背上,豪气干云道:"小二!把你们招牌全上一遍!"小二立刻堆起笑脸:"贵人稍等,这就给您去安排,不知客人可要些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