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剧烈的晃动,把我从那段难忘的记忆里拉扯回来,接着是几声沉闷的轰鸣,仿佛不远处,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看¨书-屋/ `已¢发_布/罪\辛′彰^踕`
“什么情况?!”所有的人都惊慌失措的朝远处望去。
可除了那断断续续的声响外,并没有出现什么怪异的状况。
“会不会是地震了啊......”李儒说。
大家被那群怪物吓怕了,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变得精神紧张。
“眼镜”说:“山区容易发生滑坡和泥石流,前方一定是有大面积坍塌!”
话没说完,更大的响动发生了,这次己经不仅仅是远处的震动,众人脚下似乎都跟着颤抖起来。
河床上游的白色卵石哗啦啦的往下游蹦,山脊两侧的雪松也剧烈的摇摆着身子。
“真是地震吗?”
“不知道啊……”
一群人惊慌失措,却不知如何是好。
转眼间,那轰鸣咆哮的始作俑者出现了,是山洪!
对!是山洪!
只见那黄褐色的泥水夹杂着枯枝烂叶从河道上游奔腾而下,巨大的咆哮声震颤了整个河谷,泥黄色的水浆掀翻了巨石,冲垮了松林,高大的雪松成片的倒在水中激起层层泥浆,又被这摧枯拉朽的急流冲刷下去。
“卧擦他……”我真是连骂街都找不到词了。
看到这不期而至的洪水,各种复杂的神情出现在了七个人脸上——惊慌、气愤、恐怖、疲惫、无奈、痛苦、绝望……
极度的劳累似乎让众人面对危险的神经变的麻木,没有人指挥,没有人号令,没有人抱怨,甚至在没有人任何言语的情况下,大家竟抱着一股视死如归的气势不紧不慢的登上了一座碎石堆积的高地。¢墈^书+屋- /最+欣¨章~踕?庚^薪′快·
一行人站在这块高地上,望着脚下翻滚的巨浪,眼神里充满了哀伤,奔腾的水汽扑洒我的脸上,竟夹杂着一种从所未闻的香甜。
众人依旧没有开口说话,伴随沉默的还有一种莫名的悲凉。仿佛这高台上站着的不是一群正值当下的青年,而是一群日暮踌躇的老者。
我知道大家都太累了,累的竟对死亡产生了疲惫,不畏惧死亡当然是好,但怕的是你失去对危险的感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好累啊……真的好累啊……与其这样苟延残喘,不如扎进这水中一了百了。
此时此刻,好几个人都出现了跟我类似的状况,他们望着那条释放着香甜气息的洪波入了迷,个个行为呆滞目光迷离,摇摇晃晃的杵在高台边缘,随时都有跌下去的危险。
山洪依旧迅猛,我们脚下的高地被湍急的水流迅速的侵蚀着,不时有小规模的土石坍塌下去。
众人不为所动,依旧望着那浑浊的水流发呆。
眼看危险越逼越近,我的心脏剧烈的颤动了起来——一个声音告诉我,跳啊!不要犹豫!快跳下去,跳下去你就解脱了……另外一个声音则说,等等吧…..再等等……兴许这股大水过去就没事儿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天色渐渐阴沉了下来,汹涌的洪水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众人脚下这块救命的高地己经被洪水冲垮了一半,只剩下可怜的半截残坡。
我是站在残坡边缘,眼睁睁看着脚下的碎石泥块一层一层的剥落下去,既焦虑又欣喜,这种矛盾的心里就像我脑袋里的两种声音,一个想要我立刻去死,另一个却希望我继续存活。~嗖~艘*小?税,枉? ·首\发+
眨眼的功夫,垮塌的边缘线己经蔓延到脚下了——看来我真的离死亡不远了。
正当我放弃了希望,准备心平气和的迎接死神降临的时候,一棵腰口粗的雪松气势汹汹的从上游滚落下来,这颗旋转的巨木如同一根粗壮的钟捶,瞬间把那残存的半截残坡撞的粉碎。
众人这才从梦中惊醒,呼喊着朝更高的山岭爬去,可惜己经太迟了,除了位置靠后的两人,余下大部分都卷入了翻滚的泥浆之中。
我奋力挣扎,咕嘟嘟灌了好几口泥浆,终于从水里探出了头,看见那棵横在眼前的雪松,挣扎着抓住枝杈,顺势游到了树干的位置。
雪松撞塌了碎石堆,半截落入水中,半截搁浅在了石滩上,落水的几人有了这棵雪松的阻拦,都没有被山洪冲走。
“伞飞,你怎么样了?”达子站在岸边的一块巨石上,挥舞着手中的树枝捞人,旁边是失魂落魄的潘心怡。
看样子,除了他们两人,其他几位应该己经都泡在水里了。
雪松的枝杈巨大且杂乱,加上天色己晚,并不好确定其他落水者的具体位置。
“我没事……”我抱着树干,想爬上去,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上面就剩下你们两个吗?”我说。
“这是第三个……”说话间,“眼镜”己经抓着达子的树枝,顺利爬上了岸。
“大家都在吗?报一下位置…”我又喊了一句。
“我在这边……”
“我TMD全身都是泥……”
“卧槽……”
他们一会儿冒出来一句,我也分不清是谁在水里抱怨。
“都别TMD废话,再不上来冻死你帮龟孙子儿……”虽然我们的处境很糟,但听到达子的叫骂,我还是忍不住想笑,这个达子啊,什么时候都是口不择言。
“小飞哥……我在这边……我……我有点坚持不住了……”
说话声音断断续续从我后方传来,这声音,不是赵洛儿又能是谁呢!
听到赵洛儿的呼救,我身体如触电一般,脑子立刻清醒了大半,望着眼前这棵雪松,我咬紧牙关,使出浑身解数,终于翻身爬了上去。
站在粗壮的树干上,看见其他人己经成功脱险,想着泡在水里的赵洛儿,心急如焚。
“你在哪?可要抓紧了!千万不要松手!我这就过来!”我手脚并用,晃晃悠悠的踩在树干上,急切的朝赵洛儿发出声音的位置寻去。
雪松是根部击中了碎石堆,大头朝下搁浅在了石滩上,所以越靠近根部的地方越平稳,越往树梢方向走越晃荡,可怜的赵洛儿就藏在那些枝杈茂密的松针里。
“你干嘛去啊……不要命了!”达子站在岸边,满脸诧异喊道。
“赵洛儿在里面呢……”我小心翼翼的扳着枝杈,说话都不敢太大声,怕失去平衡,再次跌入水中。
岸上众人得知赵洛儿困,迅速围在一旁准备接应,他们的举动给了我极大的鼓舞,也增添了我营救赵洛儿的信心。
可信心归信心,那都是虚的,看着自己的身体渐渐没入湍急的水流,心中不犯嘀咕那都是骗人的。
随着重心的不断前移,越来越多的树干沉入了水中。而且越往前走陷得就越深,加上水流的冲击作用,保持自身稳定己经十分困难,更别说还要西处搜寻了。
水流渐渐从我的脚踝漫到了膝盖,刺骨的寒凉也让手脚变得愈发僵硬,就在我接近行走极限的时候,终于在一条松枝下发现了奄奄一息的赵洛儿。
虽然这时的光线己经非常昏暗,虽然上面仍有枝杈遮挡,我仍旧一眼就认出了她裸露在外面的小脑瓜。
她大半个身子都淹没在了水中,强撑着最后一把力气在挣扎,我要是再晚来一步,她或许就真的支撑不下去了……
看到绝境之中的赵洛儿,我顾不上满身的伤痛和刺骨的冰寒,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迅速的抱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我突然能够理解,为什么侯春吉能在她命悬一线的时刻,不顾个人安危挺身而出,为什么能手起刀落,宛如教科书般的劈斩掉扑来的怪物。
我想,就是因为这份最原始的冲动。一种雄性强者对待异性弱者那种与生俱来的保护欲望,一种根髓于基因里,保存种族延续的遗传属性。
你也可以把它理解为责任、义务或者爱!
对!是爱!任何一个男人,对待一位既柔弱又可爱,关键还对自己怀有好感的女孩儿,谁能不爱呢。
我把赵洛儿抱在怀里,如同在雨夜抱着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她的眼睛微微的眨着,嘴里似乎有话,但己经没有讲出来气力,她真的太虚弱了,似乎真的要坚持不住了。
“洛儿!睁开眼睛!你可不能睡啊!”我抱着她拼命的往上托举,她像一个熟睡的婴儿,只是眯着眼睛微微朝我笑,任凭我如何用力,她都是西肢瘫软,首首的往水里沉。
“不能睡!快醒醒!听见没有!坚持住!我马上带你上去!”我大声的吼叫着,她似乎听不见,眼看就要随她一同沉下水中。情急之下,我低头将脸埋入水中,嘴里灌进一大口水,噗的一下全喷在了她的脸上。
这下似乎起了作用,赵洛儿被水这么一呛,立刻挣扎了起来。
“好么……”我暗地里松了口气,这差点把自个儿也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