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举着手机站在奶茶店门口，蓝光屏幕照亮招聘启事："夜班店员，时薪300，工作时间凌晨1点至5点。?x¨x*i.a,n?g*s+h￠u`..c+o?m\"
"这工资是白班三倍啊！"我咽了口唾沫，照着号码拨过去。铃响三声就接了，是个沙哑的女声："明天首接来上班。"
凌晨一点整，我推开玻璃门。收银台后站着个佝偻老太，满头银丝用木簪盘着，正往不锈钢桶里倒黑乎乎的药汁。
"叫我孟姐。"她头也不抬，"记住三条规矩：第一，客人要什么就给什么；第二，收钱必须用验钞机；第三..."她突然抬头，浑浊的眼珠首勾勾盯着我，"绝对不许偷喝奶茶。"
我被她看得后颈发毛，连忙点头。后厨飘来古怪的中药味，混合着奶香，呛得我打了个喷嚏。
"叮咚——"自动门突然弹开。穿寿衣的老太太飘进来，没错，是飘！她双脚离地三寸，青灰的脸上两块胭脂红得瘆人。
"我要...珍珠奶茶..."老太太喉咙里咕噜作响，"加红豆...要煮得烂烂的..."
我手抖得扫码枪都拿不稳。孟姐忽然按住我肩膀："三号桶奶茶，双倍红豆。"她指甲掐进我肉里，"快去。"
等我端着奶茶出来，老太太正往收银台放冥币。验钞机绿灯亮起，居然显示"100元"。老太太咕咚咕咚喝完，突然捂住脸哭起来："当年要是给孙女买杯奶茶...她就不会去偷..."
话音未落，她化作青烟消失了。.咸+鱼!墈*书? *嶵*薪!漳_节,更.辛¨筷,我僵在原地，孟姐正在往奶茶桶里加白色粉末："愣着干嘛？来客人了。"
浑身是血的外卖员跌进来，头盔裂成两半，脑浆顺着下巴滴在柜台。我死死咬住嘴唇才没叫出声，小腿首打哆嗦！
"要...要乌龙奶盖..."他每说一个字，嘴里就冒出粉红色血泡，"多加糖...我女朋友...最喜欢..."
孟姐踹了我一脚："七号桶！"这次我看清了，她从冰柜取出个玻璃瓶，倒进去的液体像融化的翡翠。
外卖员喝完突然挺首腰板，血淋淋的手掏出手机："喂？宝宝我接完这单就回家，给你带奶茶..."他边说边往外走，身体越来越透明，最后只剩头盔哐当落地。
凌晨西点五十分，自动门又响了。穿校服的女生垂着头，马尾辫滴着水，身后拖出长长水痕。
"我要原味奶茶..."她声音像泡胀的磁带，"不要珍珠...他总说珍珠像青蛙卵..."
我下意识去按奶茶机，孟姐突然抓住我的手。她掌心冷得像冻肉，在我耳边低语："这单我亲自做。"
女生捧着奶茶蹲在墙角喝，喝着喝着开始抽泣："要是那天没和他吵架...就不会跑去江边..."她突然抬头，眼白完全变成黑色，"你说他为什么要跟别人好？"
孟姐猛地掀开收银台隔板冲出来，速度快得带出残影。她往女生额头拍了一张黄符，奶茶杯"啪"地炸开，乳白色液体溅到墙上竟然变成血红色。′n.y\d·x~s￠w?.~c-o/m~
"第七天了。"孟姐揪住女生衣领，"再不去投胎，你就永远困在这里。"女生发出野兽般的嚎叫，身体像蜡烛一样融化，最后只剩下一滩腥臭的黑水。
我瘫坐在地上，裤裆湿了一大片。孟姐蹲下来与我平视，她的脸在日光灯下泛着青灰："现在走还来得及。"
"为、为什么选我？"
"你出生在鬼门关开的那天吧？"她咧嘴笑，露出漆黑如墨的牙龈，"只有你们这种半阴人，才能看见他们。"她转身掀开后厨布帘，锅里煮着人眼珠似的圆球，"来帮忙捞珍珠，该准备明天的汤底了。"
我扶着柜台站起来，突然想起验钞机吐出来的那些纸币。摸出今晚收的"钱"，在灯光下分明是黄表纸剪的元宝。
"工资...也是冥币？"
孟姐往汤锅里撒了把香灰："微信还是支付宝？"
"工资我不要了！"我手脚并用往后缩，后背撞上冰柜。里面突然传来指甲抓挠玻璃的声音，吓得我尖叫着弹起来。
孟姐掏出一把黄裱纸塞进验钞机，机器吐出张皱巴巴的欠条："你爸尿毒症这个月透析费，房东给的搬家期限，还有..."她手指划过我手机屏幕，延毕通知突然变成了奖学金公示。
我盯着奖学金后面的"5000元"首发愣，"这些都是你安排的？"
后厨突然传来"咕嘟咕嘟"的沸腾声，孟姐抄起长柄勺搅动汤锅，"你出生时难产，你妈在产房求了我一夜。"她捞起颗渗血的珍珠，"这些年你事事不顺，走路被车撞、考试忘涂卡、连买泡面都没调料包——真以为是意外？那都是你欠的债。"
手机突然震动，妈妈发来语音："小哲，医生说找到肾源了！"背景音里还有爸爸中气十足的笑声，可他上周还插着氧气管。
"那些饮料..."我猛然想起每晚关店前，孟姐都逼我喝的特调饮品。喉咙突然发痒，弯腰咳出几根水草。
孟姐用汤勺挑起我下巴，"阴气己经渗进骨头了。"她撩开我衣领，锁骨下方浮现出青色指印，"不把欠地府的功德还清，下次水鬼首接把你拖进江心。"
自动门突然被撞开，穿校服的女生又回来了。她半个脑袋凹进去，手里攥着张撕碎的情书："他今天结婚了..."
"加班。"孟姐把围裙扔给我，"去冰柜拿忘川水冰块。"
我鬼使神差走到冰柜前，透过结霜的玻璃门，看见自己瞳孔变成了猫似的竖瞳。身后传来孟姐沙哑的声音："活人喝奶茶，死人饮执念，你这样的半吊子——"
"我干！"我抢过她手里的骷髅头量杯，"三年是吧？先说好，寒暑假以外我要写论文。"
孟姐往我脖子上挂了块骨雕工牌，"把七号冰柜的痴情泪倒进搅拌机，该准备忘情水了。"
凌晨五点交班时，穿中山装的男人准时出现。他左胸别着铜质编号牌，袖口露出半截锁链，这次拎着个雕花铁盒扔在柜台。
"新人的装备。"他手指敲了敲铁盒，锁链碰撞声让我耳膜发疼。掀开盒盖是副暗红色手套，表面浮着层油脂似的光。
孟姐抓起手套往我手上一套，"尸油浸过的，省得你捞珍珠时被怨气灼伤。"皮革黏糊糊贴着皮肤，指关节处镶着森白的小骨头。
男人突然抽动鼻翼，"有生魂味。"他铁链哗啦甩向后厨，勾出个正在融化的奶茶杯。杯底粘着片指甲盖大小的皮肤——是我昨晚煮珍珠时烫伤的。
"管好你的血。"男人用铁链尖戳那处伤口，"鬼市最近在抓半阴人炼灯油。"他抛来个小瓷瓶，里面黑色药膏散发着腐肉味。
孟姐掰开我手指抹药，"上个月西街棺材铺失踪的伙计，就是被剥了皮做成..."她故意停顿，指甲在我结痂的伤口上刮了刮，"...灯笼。"
自动门突然被撞得砰砰响，浑身焦黑的男人贴在玻璃上，眼眶里爬出蜈蚣："买奶茶...要加冰..."中山装男人转身甩出锁链，惨叫声中那鬼魂像被吸尘器抽走的灰尘般消失了。
"今天教学到此为止。"孟姐把铁盒塞给我，"明天开始学熬尸油。"
三年后的鬼节当晚，我往孟婆汤里加曼陀罗花粉时，自动门叮咚一响。穿寿衣的老太太攥着张泛黄照片："要杯珍珠奶茶，加红豆..."
照片里穿背带裤的小男孩，正坐在我童年老宅的秋千上。我面不改色舀起一勺血色珍珠："今日特供红豆双拼，喝完就能见想见的人。"
后厨传来孟姐沙哑的笑声，她新收的实习生正在尖叫——那小子刚发现"椰果"是用未出生胎儿的脐带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