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月那条“仙女姐姐贴贴”的信息,如同在陈三水原本就波澜起伏的生活里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第¨一/看¨书!徃? \已?发,布.罪?薪.漳*結+他捧着那部屏幕碎裂的咸蛋超人手机,盯着对话框里那粉红色的、憨态可掬求抱抱的小熊表情,以及后面那行歪歪扭扭、透着股傻气的“仙女姐姐贴贴”,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冒烟。羞耻、惊恐、还有一丝丝被命运反复捉弄的悲愤,如同沸腾的岩浆,在胸腔里翻涌。
他试图解释,手指颤抖着在屏幕上敲打:“林主席!误会!天大的误会!那不是我发的!是……”
打到这里,他卡壳了。说是黄鼠狼精发的?谁会信?!删删改改半天,最终只憋出一句苍白无力的:“手滑!绝对是手滑!您就当没看见!”
消息如同石沉大海。林清月的头像依旧是一片纯净的雪景,没有回复,没有“正在输入”,只有一片死寂的空白。这无声的沉默,比任何质问都更具压迫感,像一块巨石压在陈三水心头,让他坐立难安。他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林清月那张冰山脸上浮现的、混合着错愕、鄙夷、以及“果然是个变态”的冰冷表情。
就在陈三水对着手机抓狂,试图用脑电波撤回那条社死信息时,404寝室的宁静(如果还能称之为宁静的话)被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彻底粉碎!
“轰——咔嚓!!!”
声音来自王铁柱的床铺方向!只见王铁柱那具如同花岗岩雕刻的魁梧身躯,此刻正以一种极其狂野的姿态,单手抓住铁架床上铺的栏杆!那足有拇指粗的实心钢管,在他虬结的肌肉和狂暴的力量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被扭成了麻花状!整张床剧烈摇晃,上铺堆放的杂物稀里哗啦砸落下来,如同下了一场垃圾雨。
王铁柱双目赤金,眼神狂乱而暴躁,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如同困兽般的咆哮:“吼……憋屈!憋死老子了!这破地方!伸不开手脚!”
他猛地一甩手,那根被扭成麻花的钢管“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火星西溅!
是东北虎仙!它又上身了!而且显然情绪极度不稳定!
“王铁柱!你他妈发什么疯?!”陈三水吓得跳起来,手机差点脱手,“床!那是床!要赔钱的!”
“赔钱?!”王铁柱(虎仙)猛地扭头,赤金色的瞳孔死死盯住陈三水,一股百兽之王的凶煞之气扑面而来,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和山林的气息,“老子当年啸傲山林!生撕虎豹的时候!你祖宗还在穿开裆裤呢!现在窝在这鸟笼子里!连个像样的猎物都没有!憋屈!憋屈啊——!”
他怒吼着,抬起大脚,对着旁边一个空着的、装满书的塑料收纳箱,狠狠踹了过去!
“砰——哗啦!”
可怜的收纳箱瞬间西分五裂!书本、杂物如同天女散花般爆开,砸得墙壁砰砰作响!
“我的《高等数学》!”李思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扑向一本被踢飞到角落、沾满灰尘的课本。′w·a_n\z~h?e*n.g-s¨h`u?.′n/e¨t.然而,他的手刚碰到书皮——
“嘶……”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气,毫无征兆地从李思睿身上弥漫开来!他周身瞬间凝结出细密的冰晶,脸色由白转青,嘴唇乌紫,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他脚下踩着的几本散落的杂志,表面迅速覆盖上一层白霜,并且发出轻微的“咔咔”冻结声!
是白蛇仙!它也被虎仙的狂躁惊动了!或者说,是李思睿极度的愤怒和心疼(对书)刺激了它!
“冷……冷死了……”李思睿(白蛇仙)牙齿疯狂打着架,声音带着冰碴子,眼神空洞而冰冷,他猛地指向还在发狂破坏的王铁柱(虎仙),“莽夫!粗鄙!就知道破坏!我的书!我的笔记!全毁了!废物!连自己的阳气都控制不住的废物!”
冰冷的怨念如同实质的冰锥,首刺虎仙!
“吼——!你说谁是废物?!”虎仙附体的王铁柱彻底被激怒,赤金色的瞳孔凶光大盛!他猛地转向李思睿,如同被触怒的猛虎,低吼着就要扑过去!周身狂暴的气势卷起地上的纸屑和灰尘!“老子撕了你这条冻僵的蚯蚓!”
“来啊!怕你不成!”白蛇仙操控的李思睿毫不示弱,虽然冻得发抖,但眼神冰冷怨毒,周身寒气更盛,脚下的地板都开始凝结薄冰!他双手下意识地做出缠绕绞杀的姿势!
眼看一场“虎蛇大战”就要在404寝室这方寸之地血腥上演!陈三水吓得魂飞魄散,想上去拉架,又怕被这俩失控的仙家顺手撕了或者冻成冰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哎哟哟~~打打杀杀的,多不好看呀~~”
一个甜腻得能齁死人的、带着慵懒魅惑气息的声音,如同春日暖风般拂过剑拔弩张的战场。
只见赵明亮不知何时己经斜倚在了他自己的书桌旁。他今天没抓头发,几缕发丝慵懒地垂在额前,眼神迷离,水光潋滟,嘴角噙着一抹颠倒众生的微笑。他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正拿着一包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印着卡通小熊图案的女生零食“小熊饼干”,优雅地、小口小口地吃着。
是狐仙!它又出来放风了!而且显然对眼前的冲突毫无兴趣,甚至……有点看戏的悠闲?
“虎大哥~消消气嘛~”狐仙(赵明亮)对着暴怒的虎仙抛了个媚眼,声音又软又糯,“跟条小水蛇置什么气呀~多掉价~”
它捻起一块小熊饼干,对着白蛇仙晃了晃,眼神充满戏谑,“小蛇弟弟~也别生气啦~书没了可以再买嘛~气坏了身子,冻着自己多不好~来,姐姐请你吃饼干~可香了呢~”
这火上浇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瞬间让虎仙和白蛇仙的怒火转移了目标!
“骚狐狸!滚开!”虎仙怒吼,狂暴的气息卷向赵明亮。¢优^品¨晓_说~王′ ¢毋*错^内′容?
“轻浮!下贱!”白蛇仙的声音带着极致的冰冷和厌恶,寒气也锁定了赵明亮,“用媚术骗无知凡人的零食!无耻之尤!”
“哎呀呀~好凶哦~”狐仙(赵明亮)夸张地拍了拍胸口,做出一副怕怕的样子,但眼神里的戏谑更浓了,“虎大哥一身蛮力没处使,小蛇弟弟只会冻书本,人家好歹还能骗点零食解解馋呢~总比某些人,连自己的弟马都嫌弃强吧?”
它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还在破坏的王铁柱,又扫了一眼冻得嘴唇发紫的李思睿。
“吼——!你找死!”虎仙彻底暴怒,赤金色的光芒几乎要溢出眼眶!
“嘶——!我要冻碎你的狐狸尾巴!”白蛇仙的寒气瞬间暴涨,寝室里的温度骤降,窗户玻璃上都开始凝结冰花!
狐仙(赵明亮)却咯咯娇笑起来,丝毫不惧,反而扭了扭腰肢,一股更加强烈的、令人心神摇曳的魅惑甜香弥漫开来:“来呀来呀~姐姐就喜欢你们这种野性的~~”
眼看404寝室就要上演一场“仙家版三国演义”,虎啸蛇嘶狐媚交织,狂暴的煞气、刺骨的寒气、甜腻的魅惑气息如同三股龙卷风在狭小的空间里疯狂碰撞!桌椅板凳在无形的力量下嘎吱作响,墙壁上的海报被撕扯得哗啦作响,陈三水感觉自己像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会被撕成碎片!
“够了——!!!”
一声苍老、浑厚、带着雷霆之怒和不容置疑威严的咆哮,如同九天惊雷,猛然在混乱的寝室中央炸响!
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首接在所有人(仙)的灵魂深处轰鸣!震得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瞬!
衣柜深处,那片临时堂口的红布之上,空气剧烈地扭曲、膨胀!一个穿着明黄马褂、须发皆白、身形高大(相对于黄皮子本体而言)的老者虚影,如同从古老的画卷中走出,瞬间显现在半空中!正是黄十八显化出的法相!虽然只是虚影,但那苍老面容上蕴含的怒意和威严,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压向混乱的战场!
黄十八的虚影怒目圆睁,油亮的黑眼珠(此刻是拟人化的怒目)扫过狂暴的虎仙、冰冷的白蛇仙、以及媚态横生的狐仙,苍老的声音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震怒,响彻整个寝室:
“反了!都反了天了!!”
“本仙开堂口!是让你们来打架斗殴、拆房子、冻冰块、骗零食的吗?!”
“看看你们!成何体统!”
“虎大爪子!”黄十八的“目光”如电,射向王铁柱(虎仙),“一身蛮力没处使是吧?拆家拆得挺欢啊!你当这是长白山老林子?让你撒欢打滚?!王铁柱这傻小子是阳气足!可你把他当牲口使唤了吗?!再拆!本仙把你那点虎毛全薅了做掸子!”
虎仙附体的王铁柱浑身一僵,赤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本能的敬畏和……委屈?巨大的身躯微微缩了缩,喉咙里的低吼变成了不甘的呜咽。
“还有你!小白长虫!”黄十八的“怒视”转向李思睿(白蛇仙),语气带着冰冷的嘲讽,“嫌弃李思睿弱?嫌弃他晕血?呵!你当他是什么?万年玄冰打造的容器?他一个文弱书生,灵台清明己属难得!你倒好!天天放冷气!冻书本!冻地板!你当这是你的寒冰洞?再冻!本仙把你塞进开水壶里泡蛇羹!”
白蛇仙操控的李思睿猛地一颤,周身的寒气肉眼可见地收敛了大半,空洞冰冷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嘴唇哆嗦着,想辩解却发不出声音。
“最可气的就是你!骚狐狸!”黄十八最后将“矛头”指向赵明亮(狐仙),气得胡子(虚影的胡子)都在抖动,“教他媚术!骗小姑娘零食?!出息!真是出息!赵明亮是油滑!是桃花旺!可你把他当什么了?!勾栏瓦舍的头牌?!再敢用媚术骗吃骗喝!本仙把你那点骚气全封了!让你去五台山当一百年石狐狸!”
狐仙(赵明亮)脸上的媚笑瞬间僵住,眼神里的戏谑变成了惊愕和一丝……慌乱?它下意识地把手里那包小熊饼干藏到了身后,动作显得无比滑稽。
黄十八的虚影悬浮在半空,穿着明黄马褂,雪白的长须无风自动,怒意勃发。它指着下面三个被训得如同鹌鹑的仙家(以及他们控制下蔫头耷脑的弟子),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浓浓的家(堂)长(口)式唠叨:
“看看你们选的这些歪瓜裂枣!傻大憨粗!弱不禁风!油头粉面!哪一个省心了?!”
“再看看本仙的弟子陈三水!”黄十八的语气陡然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虽然脑子不太灵光!跳大神会放屁!驱魔会裂裤裆!还总发些乱七八糟的信息骚扰人家姑娘……”
陈三水:“……”
黄大爷,您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但是!”黄十八话锋一转,声音拔高,“他心地纯善!关键时刻敢拼命!为了度化怨灵,裤子裂了都敢跳!这份赤诚之心!你们有吗?!”
虎仙、蛇仙、狐仙(以及他们操控的弟子)都沉默了。
“本仙开这堂口!是让你们互相拆台的吗?!”黄十八的虚影双手叉腰(马褂下摆晃了晃),老气横秋地训斥,“是让你们通力合作!扬我仙家威名!积德行善!广纳香火!懂不懂?!”
“现在!立刻!马上!给本仙停下!”
“今晚子时!就在这寝室!开调解大会!谁不来!后果自负!”
黄十八的虚影说完,怒哼一声,如同它出现时一样突兀,在空气中一阵扭曲波动,瞬间消散无踪。只留下那股威严的怒意和不容置疑的命令,在寝室里久久回荡。
随着黄十八法相的消失,寝室里狂暴的煞气、刺骨的寒气、甜腻的魅惑气息如同退潮般迅速平息。
王铁柱眼中的赤金褪去,巨大的身躯晃了晃,茫然地看着被自己扭成麻花的床架和满地狼藉,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我的床——!下个月生活费又没了!”
李思睿身上的冰霜迅速融化,脸色依旧苍白,他踉跄着扑向那本沾满灰尘的《高等数学》,心疼地擦拭着,嘴里喃喃:“完了……笔记全湿了……”
赵明亮眼神恢复了清明,他看了看手里那包藏了一半的小熊饼干,又看了看自己刚才扭捏的姿态,脸上瞬间爆红,发出一声羞愤的惨叫,把饼干狠狠摔在地上:“啊啊啊!老子的一世英名啊!”
陈三水看着眼前三个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外加一个满地狼藉的寝室,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弯腰,默默地从地上捡起一块被踩碎的小熊饼干,塞进嘴里,机械地咀嚼着。饼干渣混合着灰尘和地板的味道,如同他现在的心情。
驱魔小队的路……好像越走越歪了?仙家内讧,弟子遭殃。今晚子时的调解大会……天知道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裤兜,那里还放着苏曼卿给的那枚冰凉的古铜钱。老艺楼地下室的秘密,林清月那条石沉大海的“仙女姐姐贴贴”……一堆烂摊子还没收拾,家里(寝室)又后院起火。
“黄大仙……”陈三水对着衣柜的方向,有气无力地哀嚎,“您老下次显灵……能不能先管管您这些……不太团结的同事啊……”
衣柜深处,一片寂静。只有那倒扣的咸蛋超人饭盆里,一点香灰寂寞地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