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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流传千古,训狗大师

宽敞的将军府邸内,受邀而来的刀刀斋正站在厅中,额头沁出一层细汗。/x/i¢a?o~s+h\u~o~g+u,a\i`.`c′o′m!

他努力想维持铸刀师应有的仪态,可膝盖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

对面那双碎金色的妖瞳,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仿佛能洞穿所有伪装。

“刀刀斋阁下,请坐。”

斗牙的声音很平静,甚至称得上礼贤下士的温和。

刀刀斋却觉得后颈发凉,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威压笼罩。

“人的名,树的影”——这句话用在斗牙王身上再贴切不过。

关西地界上,但凡有点见识的妖怪,提起“犬大将”的名号,哪个不是又敬又畏?

人类那边,更是把他的传说编成了歌谣。

刀刀斋干笑两声,终于颤巍巍地落座,却只敢挨着半边椅子,腰背绷得笔直,活像一只被猛兽盯上的猎物。

“咚!”

腰间挂着的铸锤随着动作不小心磕在桌腿上,在寂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响亮。

“私密马赛!”

刀刀斋慌忙按住铸锤,额头上的汗珠都要滴下来了。

他那谨小慎微的模样,让带他而来,坐在对面的濡鸦微微挑眉——

这家伙被五花大绑的路上,还端着架子,说什么“铸刀师的尊严不容轻侮”,现在倒好,连腰都挺不直了。

“不过,在这家伙的面前,又有几人能端得住架子?”

濡鸦不着痕迹地扫了眼主座上日益威严的斗牙,转而向刀刀斋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她淡淡道,“无需拘礼,坐稳些,大将唤你来,是有要事吩咐。”

濡鸦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莫名让刀刀斋绷紧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些。

“是、是……请斗牙王大人吩咐。”刀刀斋低下头。

“放松一点,我让人千里迢迢将你带来,是有事相托。”

斗牙缓慢而沉稳的嗓音,却让刀刀斋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这位西国霸主端坐在王座之上,碎金色的妖瞳微微闪动。

“听闻阁下才华不俗,假以时日,有望成为西国,乃至天下最出色的铸刀师。”

“斗牙王大人过誉了。”

得到一国妖王如此之高的评价,刀刀斋心中没有丝毫的骄傲,只有深沉的惶恐。

这样的高帽子要是戴上了,之后要是完不成斗牙王的任务,怕不是下场堪忧啊。

先以蜜糖裹刃,若事有不成,转眼便是雷霆之怒。

年轻的刀刀斋喉结滚动,将满嘴苦涩咽下,勉强挤出一个谦卑的笑容。¨x*s\c_m?s_w·.?c^o·m+

“在下不过初窥门径,这点微末技艺实在...实在难入大人法眼。”

“现在不行,只是经验不够,不代表以后不行。”

斗牙指尖轻叩扶手,声音低沉而笃定。

刀刀斋心头一凛,还未等他再开口推辞,斗牙王已直截了当地定下安排。

“从今日起,你便留在山牙之城,先用高阶妖怪的妖躯和精炼矿石练手。”

斗牙微微倾身,如渊的目光落在刀刀斋的身上,瞳孔中倒映着刀刀斋紧绷的身影。

“待你技艺精进,自有大妖怪的尸骸,交由你铸刀。”

面对如熔金般灼热的目光,刀刀斋只觉得肺里的空气都被那视线蒸干了。

他的心脏在疯狂撞击肋骨,血液在太阳穴突突跳动。

作为一个挣扎在妖界不上不下的中级妖怪,他平日里能接触到的,不过是些寻常野兽的骸骨、低阶妖怪的残躯。

稍微珍稀一点的矿石,中级妖怪的骸骨,都得去厮杀争夺。

高阶妖怪的妖躯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身。

更别说大妖怪的尸骸,那是想都不敢去想的绝世珍宝。

刀刀斋的犬齿不自觉地咬破了下唇,铁锈味在舌尖蔓延。

他看见自己布满老茧的双手正在颤抖,不是出于恐惧,而是源于铸刀师本能的战栗。

那些在无数个不眠之夜构想的锻造图谱,那些因材料所限始终无法尝试的锻造方法,此刻都在脑海中疯狂翻涌。

火焰的温度、淬炼的时机、妖力的融合……

那些曾经只存在于幻想中的神兵利器,此刻竟触手可及。

斗牙王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静静注视着这个年轻的妖怪。

他太了解这种渴望——那是匠人面对绝世材料时,连灵魂都会燃烧起来的执念。

“咚”的一声闷响,刀刀斋的额头重重砸在地面。

青石板缝隙间的尘埃被震得微微扬起,在透过窗棂的光柱中纷乱飞舞。

“刀刀斋……愿为大人铸尽天下锋芒!”

声音嘶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狂热。

在四溅的汗珠与飞扬的尘土中,刀刀斋仿佛已经看见——烈焰翻涌的铸剑炉中,一柄通体漆黑的妖刀正在成形。

刀身流淌着雪白纹路,每一次呼吸都吞吐着骇人的妖力。

那是足以让百鬼跪俯、令山河变色的绝世凶刃!

“我的名字......将会与神兵一起......流传千古!”

这个念头像野火般席卷全身,烫得刀刀斋每一根神经都在战栗。_k?a.n?s_h`u,p¨u\.*c~o·m¨

他眼角的余光下意识地看向濡鸦,简直是在看自己的恩人。

刀刀斋的犬齿深深陷入嘴唇。

若非这个鸦天狗将他强行掳来,此刻自己恐怕还在火山口的熔岩废墟里,跟那些不入流的小妖争夺几块破铜烂铁。

哪有机会触碰......大妖怪的尸骸!

濡鸦察觉到了视线,看着这个陷入狂热的匠人,想起押解途中他喋喋不休的抱怨。

现在,怕是赶都赶不走了。

被濡鸦看着的刀刀斋急忙低头,却掩不住脸上的笑意——

那是困兽得见苍穹的狂喜,是匠人遇见神迹的癫狂。

“绑得好......绑得妙啊!回头再给那个叫做文文的小丫头,带点糕点好了。”

刀刀斋在心里发出无声的呐喊,指甲早已刺入掌心,遏制住自己想要大叫的狂喜。

“你的效忠让我感到满意,但是——”

斗牙王低沉浑厚的声音在殿堂内隆隆回荡,宛如远山滚雷。

他鎏金色的妖瞳微微眯起,锐利的目光似能穿透人心,“我最讨厌的就是空谈之辈。”

刀刀斋顿觉背脊窜上一股寒意,方才沸腾的热血霎时凝结。

王座上的大妖缓缓抬手,指向殿外——透过敞开的门扉,可见天际盘旋着十几道黑影。

那些来自鸦天狗一族的迦楼罗战士,羽翼割裂云层,利爪泛着寒光。

“既然是迦楼罗部队带你来的,你首批锻造的战具,便专为这些天空战士量身定制,来证明你的价值!”

“有问题吗,刀刀斋?”

刀刀斋深吸一口气,猛地抬头,眼中燃起锻造师特有的炽热战意。

他单膝跪地,右手重重按在胸前,声音铿锵有力。

“只要材料充足。”

刀刀斋咧嘴一笑,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沉稳,先前的惶恐荡然无存,“接下来,就请斗牙王大人拭目以待!”

“很好,那就下去做准备,锻造坊那边的材料由你自取。”

斗牙朝着刀刀斋说完,目光转向静默的濡鸦。

“此外,鸦天狗也要积极配合刀刀斋,说出你们的设想与期望,以此打造出适合鸦天狗一族的战具,作为对你们这段时日辛劳的赏赐。”

这种完全就是斗牙偏爱的奖励,让濡鸦心中雀跃起来。

她垂下头,暗红色的美眸微眨,声音却依旧平稳,“属下代全族谢过大将恩典。”

待刀刀斋恭敬退走后,濡鸦正欲起身,却被斗牙留下。

“好久没有见面了,要是没有要事的话,陪我转转吧。”

濡鸦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大将,公主那边……”

“我又不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只是随便走走。”

斗牙摆手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这霸道的样子,让他背后的濡鸦暗啐一口——这话说得,好像她是下半身思考一样。

“明明是关心你,不想大婚前出现不该有的问题,现在就随你好了。”

濡鸦娇媚地横了斗牙一眼,随后起身跟在身后。

斗牙负手走在前面,银白的长发在晨风中微微拂动。

濡鸦落后半步,鸦羽般的黑发间,隐约露出白嫩的耳尖。

庭院里樱花纷落,铺就一地浅绯。

赏樱之余,听着鸦羽美人,用明媚轻灵的嗓音,将路上之事娓娓道来,属实是一种享受。

………………

京都,皇居内苑。

羽衣狐一袭玄色华服逶迤及地,金线绣制的九尾暗纹在行走间若隐若现。

她手中银链轻晃,末端锁着个身形魁梧的“人犬”——

那男子四肢着地,脖颈套着嵌有倒刺的皮项圈,裸露的背脊上布满新旧交错的鞭痕。

人犬的眼眸弥漫着顺从的色彩,温顺地跟在羽衣狐的身后。

穿过十二道朱漆鸟居,石阶尽头突然洞开一片神圣领域。

七重注连绳围出的结界内,祭坛犹如浮在光晕中的神龛。

千年神木凿成的台座上,五色绢帛层层垂落,每一褶都缀满皇室菊纹。

坛心之上,三座黑檀木台静静矗立,每一座都缠绕着注连绳结,绳上垂落的纸垂在无风的结界内微微浮动,仿佛被无形的神息吹拂。

左侧的木台上,八咫镜悬于素绢之上,镜面并非映照尘世,而是流转着一层朦胧的月华,宛如薄雾笼罩的湖面。

镜缘缠绕的榊枝青翠欲滴,叶尖凝结的露珠在神光映照下,折射出七彩的虹晕,仿佛每一滴都蕴含着神代的记忆。

中央的木台上,天丛云剑静静横卧,刀身如霜雪凝铸,刃纹间流淌着冷冽的幽光。

剑锋未动,却自有森然寒意弥漫,仿佛连周围的光线都被其吞噬,化作一片寂静的虚无。

传说此剑出鞘时,连高天原的云霭都会被斩裂。

此刻虽未显露锋芒,却仍让人不敢久视,仿佛多看一眼,灵魂便会被那冰冷的刀光冻结。

右侧的木台本该供奉八尺琼勾玉,此刻却空空如也。

台座上仅余一道浅浅的凹痕,边缘光滑如玉,仿佛那枚传承千年的神玉刚刚被人取走。

历代天皇皆将此玉贴身佩戴,唯有最盛大的神前祭典时,才会短暂归还于此,接受神明的加护。

如今它的缺席,使得祭坛的神圣之中,隐隐透出一丝失衡的寂寥。

三神器本应共鸣,此刻却因勾玉的缺失,使得结界内的神气略显滞涩。

见此,羽衣狐的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似嘲弄,又似愉悦。

她指尖微抬,银链轻响,锁链另一端的人犬立刻绷紧了肌肉,喉间溢出低沉的呜咽,像是畏惧,又像是驯服的回应。

因为是世间独一无二的转世妖怪,灵魂本质与寻常的妖怪截然不同,专门防备妖怪与人类的结界,在一身皇室血脉的羽衣狐眼中,形同虚设。

羽衣狐缓步走过三神器的祭坛,华服曳地,在洁净无尘的白砂上拖出蜿蜒的痕迹。

人犬魁梧的身躯忽然剧烈颤抖着,古铜色的背肌虬结起伏。

他布满鞭痕的双手深深抓入白砂,指缝间渗出暗红。

浑浊的泪水混着血丝,在满是尘土的面上犁出两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羽衣狐微微偏首,看着身后突然挣扎起来的人犬,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与不耐。

“怎么?”

她指尖轻挑银链,锁环相击发出清越声响。

“被这祖祖辈辈所供奉的神圣之地,唤醒了几分人性么?”

“真是无趣的挣扎。”

羽衣狐从腰间抽出一根皮鞭,一鞭子将人犬抽翻在地。

接着穿着木屐的脚,脚踩在人犬的脸上。

垂眸看着人犬痛苦扭曲的面容,手背轻掩自己的下唇,发出女王似的轻笑。

“乖乖接受自己的命运就好了,这是你们祖辈的罪!”

八咫镜的辉光映在羽衣狐白腻的侧脸上,为她镀上一层虚幻的神性,可那双妖异的黑眸里,却只有冰冷的玩味。

天丛云剑的寒气在她惩罚不听话的人犬时微微震颤,仿佛感应到了她体内流淌的、既非纯粹人类也非寻常妖怪的混沌之血。

羽衣狐瞥了一眼天之丛云,感觉到了剑中邪灵的呼喊,轻哼了一声。

转身时华服旋开暗色浪花,她拽动银链将人犬拖至祭坛中央。

血泪在白砂上绽开赤色曼珠沙华,又被曳地的衣摆碾作尘泥。

“八咫琼勾玉还在庇护这人的最后意识,你的封印还得再等等。”

如是语的羽衣狐,甩动狗链,将人犬丢到天之丛云的黑檀木台下。

冰冷的剑辉迫不及待落下,不断侵蚀着对方体内的勾玉,羽衣狐也动用天皇一脉相承的力量,磨灭着人犬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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