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一座清幽小院隐匿在夜幕之中。_小-说`C¨M′S! .无/错.内\容~淅淅沥沥的小雨轻轻飘落着,雨滴落在院中的石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更衬出这夜的寂静。
沈砚之与萧鸣羽对坐庭院廊下,石桌上摆着几碟小菜,两壶美酒,可酒香却驱散不了两人心头的阴霾。
沈砚之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懊恼,他端起酒杯猛灌一大口后道:“是我决定把她留在身边的,本想着她若是有问题,与其让她藏在暗处,倒不如放在眼皮底下。没想到我还是放松了警惕。”
萧鸣羽望着沈砚之,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她要是存心躲起来,我们不大可能抓到她。”
“那账本的事呢?”萧鸣羽又问道。
“其实我压根没打算交上去,奏章里也没写此事,这次只打算把太守拉下马,就算寰王看到了也无妨。其实她这么做,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帮了我。可是心里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等日后抓到她,我一定要好好审问一番。”
沈砚之越说越气,将酒杯重重地磕在石桌上,酒液溅出,在桌面上蔓延开来。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刚落进前院,便惊动了值夜的侍卫。
“烦请通禀一声,江心有事求见沈公子。”清冷的声音划破雨夜,不用猜,这声音的主人正是映月。
侍卫看了她一眼,匆匆进去请示。此时,沈砚之与萧鸣羽还在喝酒。
听到侍卫说是江心求见,萧鸣羽一口酒呛在喉咙里,害的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脸也涨得通红:“真是不能念叨人,说曹操曹操就到!”
他看向沈砚之,只见沈砚之脸色瞬间变了起来,阴晴不定,便又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抓住她,好好审问的。/t^a+y′u¢e/d_u·.·c/o-m-”说完,便吩咐侍卫将人领到映月住过的正房外间。
片刻后,侍卫做出请的手势。映月跟在侍卫身后进了屋,她见到沈砚之与萧鸣羽后,便双手抱拳,低头行礼。
发丝上的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在下有事找沈公子,萧大哥可否先回避一下。”
萧鸣羽上下打量着映月,此时她身着一件旧的深蓝色粗布长衫,雨水顺着衣角不断滴落,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滩水渍。
头发也被雨水打湿,几缕头发贴在脸上,脸上倒并未易容,面色显得更加的苍白,但却依然难掩俊秀。
她神情有些淡漠,语调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萧鸣羽又看了沈砚之一眼,耸耸肩,转身离去,临走时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将屋内的两人与外界隔绝开来。
沈砚之紧紧盯着映月,面上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偷了我的东西,居然还敢找上门来?”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嘲讽,仿佛在嘲笑映月的不自量力。
映月迎着他的目光,低头抱拳,态度十分诚恳:“我有一事,想请沈公子帮忙。”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若是现在交出账本,我倒可以听听是什么事。要是想用账本来威胁我,那你今晚可就别想走了。”沈砚之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语气却冷如冰霜,每一个字都仿佛裹挟着寒意。.l+a^n¨l_a?n-w-x¢..c~o?m¨
映月抬起头,目光首首地盯着沈砚之,眼神中透着决绝,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果沈公子想杀我,现在就可以动手。要是你杀不死我,可否能听我把话说完?”
沈砚之猛地拔出剑,寒光一闪,剑尖瞬间抵住映月的心口:“你当我不敢杀你?”沈砚之脸上带着嘲讽,眼神却紧紧盯着映月的脸,试图从她的表情中窥探出她是否有丝恐惧。
映月不但没有退缩,反而向前迈了一步,剑尖刺入她的身体,一股痛楚传来。
她却只是微微皱眉:“如果我说,求你帮忙的事,关系到许多女孩的命运,你会不会愿意听?”映月目光坚定,哪怕沈砚之的眼神冰冷,依然毫不畏惧地与沈砚之对视。
沈砚之探究的看着映月,只见她脸色愈发苍白,眼神却无比坚毅,剑尖周围也渐渐渗出了鲜血,将她的衣服染得愈发暗沉。
他眼神微微一动,心中竟涌起了一丝不忍,回手收剑,转身坐下后道:“你说吧。”
映月缓缓坐下,将萧湘阁那两个男子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沈砚之听着,目光始终盯着映月,那眼神仿佛在说:“继续。”
映月深吸一口气又道:“我孤身一人没有帮手,而且有伤在身,仅凭一己之力,难以成事。所以恳请沈公子出手,帮我抓住这二人。抓到后,还望能交给我审问。”她的声音略微有些低沉。
沈砚之听到她的伤后看向映月,见她衣服都湿了,想来那箭伤也沾到了水。但依然狠下心道:“既然是帮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沈公子刚入城时,我不也给您送了份大礼吗?若不是我帮忙,您又怎么能救下那些人?”映月不紧不慢地说道。
沈砚之摇摇头冷笑道:“你送那些人,不过是为了试探我的身份。那些人本就是你想救的,我帮你救了人,你不但不感谢我,反倒偷了我东西,这笔账又怎么算?。”
“沈公子所言极是,确实是我亏欠于你,但我也替您挡了一箭,那些杀手可不是我的人吧!箭是您亲自挖出来的,您不会是忘了吧?”映月并不避讳沈砚之,眼睛首首地看着他。
听到她说伤,沈砚之又想起了那时,耳根一红,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别过头去,试图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映月见状,继续说道:“我实在是走投无路,又深知沈公子武功高强,这才来寻求帮助。况且,这件事并非为了我个人。
若公子愿意出手,日后公子若有所求,映月定当全力以赴,以命相报。君子一诺千金,我绝不食言!”她双手紧握,神情坚定。
他们相处多日,映月此人平时看着处处将自己放在低处,实则总是带着一股傲气。如今这般诚恳的模样,倒让沈砚之不禁心生怀疑。
他语气微挑地说:“君子一诺?哼!我倒不知你何时成君子了。只是为了两个人贩子,你何苦来此,既然来求我办事,就说实话。否则,就请回吧!”
听到这话,映月眼帘低垂,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再次涌上心头,这段回忆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刺进她的心窝,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片刻后缓缓抬起,她的脸上依旧没有太多表情,可沈砚之却在她眼眸深处,捕捉到一丝难以掩饰的哀伤。
“公子可有姊妹?”映月声音轻柔。
“没有。”沈砚之简短地回答,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疑惑。
“那可有相熟的女子?”映月继续追问道。
砚之瞥了她一眼,心中涌起一丝不悦。
映月微微一笑,心中却泛起一阵酸涩:看来是有!
沈砚之面露不悦道:“那又怎样。”
映月凝视着他,良久才缓缓说道:“若您认识的女子被人卖去歌楼,您会不会拼尽全力去追查?会不会去救她?”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未等沈砚之回答,映月忽的又笑了起来,眼中带着薄雾又道:“想来沈公子认识的都是高门贵女,人贩子也不敢去拐卖她们。”她那笑容中满是自嘲。
“但是我……我有一位挚友,她幼时被那两个人带去了歌楼。在那里,她忘却了家人,忘却了故乡,也忘却了我。
她在那种地方苦苦熬了五年。十多岁便又被送进了画舫,为了不被侮辱,她最终成了湖里的一抹游魂!”过往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剜着映月的心。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几近哽咽,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如今她可以说是将自己过往的烂疮生生的揭开,血淋淋的展露了出来。
映月将目光移向前方,她仿佛又看到了幼小的自己,她是那么的无助。
过了一会儿,她转过头,看着沈砚之,问道:“沈公子,你有没有过无能为力的时候?”她的眼眸中因为蒙上一层水雾,眼神愈发深邃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