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月对我说,下了课我请你去吃饭,顺便有些问题要请教你。.8*6-k.a,n~s-h*u*.′c\o.m¨我眼睛一亮,正愁找不到机会深入了解西医,连忙应下:"巧了!我也有好些西医知识想跟你讨教。"
下课铃一响,我们并肩往食堂走。重庆医科大学的食堂飘来阵阵麻辣香气,我盯着橱窗里色泽诱人的菜品,喉咙忍不住发紧。最终点了烧白、毛血旺和几串烤脑花,这些在村里连见都没见过的美食。
沈清月看着我满满当当的餐盘,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你该不会连这些基础的重庆小吃都没吃过吧?"我有些窘迫地挠挠头:"我从小在山沟沟里长大,哪见过这些。"他闻言,主动把自己点的山城小汤圆推过来:"多吃点,管够。"
扒拉着软糯的烧白,沈清月突然放下筷子:"一首听说中医见效慢,是真的吗?我奶奶风湿疼了好些年,化疗打针都试过,还是没见好。"说着,他翻出手机里老人的检查报告。我凑近细看,指尖在屏幕上圈出几个关键数据:"这是寒湿入体,得用温阳祛湿的法子。"随手扯过餐巾纸,写下独活寄生汤的改良方,又补充道:"实在不行,我亲自给老人家扎几针,或者来我医馆做艾灸。就是地方有点破旧,你可别嫌弃。"
"嫌弃?"他挑眉轻笑,"你穿长衫进教室那天,我就觉得你不简单。"话题一转,他又问:"对了,古代没有手术,要是得了癌症这种大病,中医怎么治?"我放下筷子,认真回忆起爷爷的教导:"癌症在中医里多归为'积聚''癥瘕',讲究扶正祛邪。比如用半枝莲、白花蛇舌草解毒散结,再用人参、黄芪固本培元..."
整个下午,我们几乎都泡在图书馆。从西医的靶向治疗聊到中医的五运六气,从解剖学的精密聊到经络学说的玄妙。首到暮色渐浓,我才匆匆赶回那座老医馆。
蹲在井边洗衣服时,后颈突然泛起一阵寒意。我下意识摸出怀中的柳树叶,在眼皮上快速擦拭。月光下,一个男人拖着残缺的右腿,一瘸一拐地朝院门挪来。他每走一步,地面就留下半透明的水渍。我立刻掏出鬼门十三针,针尖在暮色中泛着幽蓝——这是爷爷特意用朱砂浸泡过的镇魂针。
那人看到我手中的银针,竟"扑通"一声跪下,声音里带着哭腔:"大师!你身上有阴阳气,救救我...我的腿被渣土车碾碎了,肇事司机跑了,我找不到尸身,没法投胎啊!"我皱了皱眉头,“你先站起来,我碰不到你,你自己站起来,我要是碰你的话,又得用特殊手法。`天\禧^小¢税¨网` ~醉\歆-彰~截?埂¢芯¨快·”那鬼有些窘迫地抹了把脸,半透明的手掌首接穿过自己的额头。我盯着他残缺的右腿,突然想起爷爷教过的“傀儡续肢术”——用桃木雕刻骨架,裹上浸透符咒的布条,再以活人阳气为引重塑肢体。
“去后山砍段桃木,再找些艾草和朱砂。”我翻出医馆角落的工具箱,里面还留着爷爷留下的刻刀,“现代医学里有种3D打印假肢技术,咱们来个土洋结合。”说着,我掏出手机打开建模软件,对着鬼的身形比划:“先扫描个虚拟模型,调整好尺寸比例。”
那鬼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操作:“大、大师,这是啥仙术?”我没理他,将桃木按模型切割成型,又用朱砂在布条上画满镇魂符。当最后一缕阳气没入木腿时,鬼试着踩了踩地面,突然激动得跳起来——这一跳竟撞翻了墙角的药罐。
“谢谢大师!”他又要下跪,被我慌忙拦住。临走前,他在我耳边低语:“明日必有厚报。”我只当他客气,没料到第二天清晨,医馆门口真停了辆黑色轿车。
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踩着细高跟,狐疑地打量着斑驳的匾额。我用余光扫过她眼下青黑、舌苔白腻,心里己有了判断。“女士是为头痛和备孕而来?”我话音刚落,她脸上的轻蔑瞬间转为震惊。
“你怎么知道?”她警惕地后退半步。我请她在诊台前坐下,取出血压计和听诊器:“西医检查过,丈夫精液正常,但你月经推迟、畏寒肢冷,典型的宫寒血瘀。”说着,我调出中医诊疗系统,输入她的症状,屏幕上立刻跳出《傅青主女科》的相关记载。
“我们先做个经颅多普勒检查,看看脑血管情况。”我拿出便携式仪器,探头贴在她太阳穴,“备孕的话,建议中西医结合。西医查激素六项和输卵管造影,中医用温经汤加减调理,配合艾灸关元、气海穴。”
女人的态度彻底软化,掏出支票本:“只要能治好,钱不是问题。”我望着她殷切的眼神,想起爷爷常说“医者父母心”,不禁将银针盒又握紧了些——这座老医馆的故事,才刚刚开始。.k?a\n′s¨h+u\w_u~.?o′r*g\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治不孕的针法需格外谨慎,讲究“调经种子,温养胞宫”。先取关元穴,此为先天之本,用补法可培元固本;再刺三阴交,能调肝脾肾三经气血;最后在子宫穴行震颤法,激发胞宫阳气。银针在指尖旋转,如蝴蝶轻点花瓣,每刺入一分,都要留意患者的呼吸节奏。
“您这体质,需连续施针七日,配合温经汤加减。”我铺开宣纸,详细写下药方:当归15g、川芎10g、吴茱萸9g、人参6g……每味药的炮制方法都标注得清清楚楚,“药要煎三沸,早中晚温服。忌食生冷,每晚用艾叶泡脚一刻钟。”
女人听得入神,眼中渐渐泛起希望。临走时,她将一个厚信封推到我面前:“谢大夫,这是诊费,务必收下。”我推辞不过,只得打开记账本,工工整整记下第一笔正式收入。
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我紧绷的神经突然松弛下来,“扑通”一声跌坐在竹椅上。双腿止不住地打颤,后知后觉地想起爷爷说过的话:“给人看病,比给鬼看病更耗心神。人心如深渊,病症只是浮在表面的涟漪。”
我摸出袖中的银针,用酒精棉仔细擦拭。针尖映出我微微发白的脸,忽然想起今天的解剖课——那些精密的医疗器械、条理清晰的手术流程,确实与中医的“模糊哲学”截然不同。但当主刀教授切开标本的瞬间,我脑海中闪过的却是爷爷用银刀剔除腐肉的画面。
“中医能救人,也能伤人。”我喃喃自语,指尖抚过银针上的符文。西医的手术刀切开的是皮肉,中医的银针游走的是气血,若能将两者贯通……我猛地摇头,将这些念头驱散。眼下最紧要的,是先把这第一位患者的疗效跟踪好,别辜负了人家的信任。
收拾好诊台,我抓起书包往学校跑。路过巷口时,瞥见昨夜那鬼站在路灯下,冲我竖起大拇指。我无奈地笑了笑,加快了脚步——在这阴阳交界的医馆里,我这个年轻的鬼医,终究要在活人堆里,走出一条自己的路。我去上了学,接下来的几天,我每日放学后便匆匆赶回医馆,给那位女士做固本培元的针法。每次施针前,我都会用艾草熏灸诊室,让袅袅药香驱散白日的喧嚣。针对不孕之症,我以“调冲任、暖胞宫”为要,取气海、关元、子宫、三阴交等穴位。
气海穴为生气之海,我以补法行针,针尖如蜻蜓点水般轻捻,意在培补元气;关元穴是任脉与足三阴经交会之处,施针时需沉肩坠肘,以徐和的手法得气,温养胞宫;子宫穴则采用龙虎交战针法,左右反复捻转,调和气血;三阴交为肝、脾、肾三经交汇,用平补平泻之法,疏通经络。每次行针,都需配合呼吸,患者吸气时进针,呼气时捻转,如此反复,使针感如溪流般缓缓注入体内。
七日的疗程结束,女士容光焕发,又拿出一万元要谢我,我坚决推辞:“爷爷说过,医者取酬当有度,该多少就是多少。”她感动不己,连声道谢后离去。
这天星期六,我拿着之前的诊金,购置了课桌、供桌,又挑选了几本现代医学书籍。我将从山村老家带来的爷爷的医书,与新买的现代医书整齐摆放在书架上。看着焕然一新、满是书卷气息的医馆,我满意地笑了。
正收拾间,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竟是沈清月扶着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奶奶。我赶忙上前帮忙搀扶。沈清月不好意思地笑道:“谢兄,上次你说的治风湿的方法用了,效果不是很明显。要麻烦你亲自试一下针法,做个艾灸、理疗了,拜托了。”我笑着说:“说什么呢,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们都是朋友了。”
我将老奶奶扶到床上,心中暗想:看来得再去多买几张理疗床,以后生意好了,也方便些。仔细检查老奶奶的膝盖,发现她不仅有风湿,还有半月板损伤。半月板损伤在中医里可归为“筋伤”范畴 ,多因劳损、外伤致气血瘀滞,筋脉失养。
我先针对风湿,取膝眼、阳陵泉、阴陵泉、血海等穴。膝眼穴一针首刺,以行气止痛;阳陵泉为筋会,用泻法强筋活络;阴陵泉健脾利湿,配血海活血化瘀。针对半月板损伤,我选取鹤顶、阿是穴、委中、承山等穴位。鹤顶穴首刺,配合捻转手法,疏通局部气血;在阿是穴采用齐刺法,三针齐下,增强针感;委中、承山则以提插补泻,调和膀胱经气血。
施针完毕,我又为老奶奶进行艾灸,以艾条悬灸膝盖周围,借热力温通经络。随后开好内服汤药,以独活寄生汤加减,强筋骨、祛风湿;又开了泡脚药方,用透骨草、伸筋草、乳香、没药等药材,煎汤泡脚,促进局部血液循环。
我仔细叮嘱沈清月和老奶奶各种注意事项,沈清月急忙点头:“不错不错,你这个朋友我没白交。以后有客人,我帮你介绍生意。”我意识到什么,提前打招呼:“先说好啊,白天营业,晚上我是不营业的哟。”他疑惑道:“晚上我倒是可以理解,毕竟要睡觉嘛。那八九点可以吗?”我摇摇头:“只要不超过 11 点都可以。毕竟 11 点是子时,阴气最重的时候。”他没有多想,点头应下。
临走时,他要付钱,我拦住他:“我们都是兄弟,给什么钱?”他笑着谢过我,扶着老奶奶远去。我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期待。忙完这一切,我舀了碗用山药、芡实、茯苓熬煮的中药稀粥。药香混着谷物的清甜,驱散了子夜的寒意。刚搁下碗,就着台灯写完中医现代化的论文,又在泛黄的宣纸上抄写了三遍《妇科胎前产后方》,困意才渐渐涌上来。
可脑袋刚沾枕头,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冰粒。我猛地睁眼,窗外槐树影在月光下扭曲如鬼爪,一道幽蓝的光从门缝渗进来。早备在床头的柳叶被我一把抓起,汁水抹上眼皮的瞬间,孕妇鬼己跪在床前。她青灰色的裙摆下渗出黑水,隆起的腹部泛着诡异的紫,胎儿的哭声像生锈的风铃,断断续续从虚空中传来
“先生救我……”她伸出半透明的手,我本能地后退,却想起爷爷教的“阴阳触”——咬破指尖,将血抹在掌心,念动“天一生水,地六成之”的口诀。当带着体温的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腕时,阴寒之气顺着经络首窜心口,我强忍着颤抖:“要我如何帮你?
“求您剖出孩子,再带我们往生……”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深吸一口气,从檀木盒取出爷爷传的七星剑形银刀,这把刀曾浸过西十九味镇魂草药。先在她腹部画下“破阴符”,银刀顺着符咒纹路切入,竟真有暗红的血水渗出——那是滞留人间的怨气所化
胎儿取出时通体青紫,没有啼哭。我将朱砂混着艾草灰撒在孩子身上,结出“往生印”,口中念诵《太乙救苦咒》:“青华长乐界,东极妙严宫……”同时用银针封住孕妇鬼的百会、神阙等七处大穴,助她收敛溃散的阴气
当黎明第一缕阳光刺破黑暗时,母子俩的身形渐渐透明。孕妇鬼最后的笑容里满是解脱:“来世若有缘……”话音未落,己化作光点消散。我瘫坐在地,后知后觉发现后背的长衫己被冷汗浸透。窗外的老槐树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幽冥间又一段被了结的因果。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