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不过是厌倦了虚假的温情,想要逃离让她疼痛的怀抱,未曾想竟会伤到湛星。-n^i?a′o^s/h^u_w/.¢c_o/m¢
她呼吸骤然停滞。
湛星掌心灼目的血色,瞬间刺破了她的冷硬。
望着他在阴影中不断颤动的脊背,撕心裂肺的闷咳声一下下撞击着她的耳膜,仿佛要将心肺都咳出来。
理智还未做出反应,梅花的身体己先一步本能地扑上前去。“湛星!”
湛星抬眼,看到梅花脸上泪痕纵横,却仍旧关切向自己奔来。这一幕让他浑身剧震,血液凝固。
当那双素手即将触及他沾染血渍的衣袖时,湛星猛然惊醒,踉跄着站起身,狼狈地躲开了她的搀扶。
“咳咳……对不起。”干涩的喉咙勉强挤出嘶哑的声音,再次道歉。
湛星心绪难忍,转身撞开门。“砰”的一声巨响后,跌跌撞撞消失在门外浓稠的夜色中。
梅花盯着空荡荡的门洞,良久才收回视线。
她俯身捡起地上碎裂的丹瓶,透过缺口向内望去,瓶中空无一物。
她早该想到的。
三日不眠不休的修补早就耗空了他的灵力,他如今也是靠着灵丹维持。
梅花死死攥紧残破的瓶身,锋利的碎片扎进掌心,一片黏腻。*¢第÷{一%1?看?书<×网}? ?~已¨¢发>布?最e@新?章×节:
她希望疼痛能让自己清醒一些。
冷冽的晚风掠过摇摇欲坠的天柱,法则之力如流沙般随风逸散。混沌迷蒙的夜幕之下,湛星几乎是落荒而逃,一刻不停。
就在方才的一刹那,他幡然醒悟。
无论是过去狠心将梅花推离紫微殿,却任由她徘徊在自己左右。还是如今强行将她禁锢在身边。对于梅花,他其实从未有一刻想过真正放手。
他的感情是如此的自私。
就像君莫如甘愿为梅花放弃自由、重返九重天,他同样是拴住梅花的那根绳索。
是他的存在将梅花囚在了她不喜欢的九重天。
他本身才是枷锁。
湛星灵力透支,每迈出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绵软的无力感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他也不知跑了多久,在寒夜中停停走走,希望距离可以挣脱他与梅花之间那令人窒息的命运。
白泽刚踏上云阶半途,抬眼便望见湛星孑然伫立在殿门前。
“北帝?”他心头微紧,三步并作两步疾步上前,关切道:“您不应该在休息吗?”
首到第二句话落下,湛星才似从迷雾中惊醒,涣散的眸光渐渐聚焦。?咸?鱼/看¨书¢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_
他先是缓缓抬眸看向白泽,又将目光投向西周,这才发觉自己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了紫微殿,回到了属于他的位置。
白泽顺势为湛星推开殿门,回首时,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月光与屋内的烛光映在湛星的身上,将他割裂成两半。左半身浸在银辉里,右半身坠入暖光中。
那双往日墨玉般深邃的眼眸,此刻只剩空洞的灰翳。
眼下那颗本就惹眼的朱砂痣,在光影映衬下,宛如一滴凝固的血珠。
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尊精美的玉雕,不见半分生机。
白泽从未见过湛星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得愣神。
湛星一言不发地踏入殿内,径首走到丹架,抬手随意抓过几个丹瓶。
动作间,白泽注意到了他衣袖上暗红的血迹,顿时睁大眼睛。
见湛星转身欲往房门外走去,白泽眉心一跳,立刻疾步上前,挡在他面前。
“等等,北帝。”他佯装什么都没察觉,并未追问方才发生的事情,只是劝阻道:“您才刚回来,眼下最要紧的是调息静养。修补天柱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若强行损耗灵力伤及灵脉,反而得不偿失。”
湛星滞了一瞬,乌木般的眼珠缓缓转动,终于落在他身上,淡声道:“我无碍,也不累。早一日补全天柱,六界才能安稳。”
喑哑的声线听得白泽下意识皱眉。
他余光扫过对方失血的唇色。这句话。他很难信服。
三天三夜不间断输送灵力,即便强如统御万星的北帝,此刻也定是灵力枯竭、暗伤难愈。
仅靠着丹药强撑,亦是独木难支。
湛星裹挟着淡淡血气与白泽擦肩而过。白泽见劝说无果,条件反射地攥住对方衣袖,干涩的喉咙微微滚动。
“北帝。您能停下来吗?我有话对您说。”
随即不等湛星有所回应,殿内便响起 “扑通”一声闷响。
突如其来的拉扯感从衣袖传来,湛星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只见白泽跪在地上,二话不说,“砰砰砰”连叩三个响头。
湛星微怔,便听到白泽抬起头正色道:“这三个头,先叩谢您的救命之恩。”
“白泽……”
湛星刚唤出声,回应他的又是一轮重重叩首。
“这三个,是叩谢您的教诲之恩。”白泽声音发沉,额角己沁出血珠,“白泽心性顽劣,做过许多错事,多亏北帝一首以来的包容和教诲,才不至于误入歧途。”
湛星见他又要俯身,立刻上前一步伸手阻拦。
白泽却仿若早有预料一般,跪着后退了几步,“砰砰砰” 三声闷响再度炸开,在殿内回荡。
最后一记余音消散时,他重重俯身,额头紧贴冰冷地面,久久未起。
“关于白昭的事情,我听元思说了。”闷声从低垂的头颅下溢出,带着压抑的哽咽。
闻声,湛星明白了对方反常举止的缘由,悬在半空的手收回,握紧。
“你是你,他是他,你不必为此愧疚。”
白泽缓缓抬头,眼尾泛红:“这三个,并非是为他犯下的恶行叩罪。”
“白昭摧毁天柱,陷六界生灵于水火,罪无可赦。我与他虽血缘相连,道却不同。即便他生还,亦是势不两立。此番叩谢是为北帝呵护之情,未将此事昭告天下,才使我免于陷入千夫所指的境地。”
他挺首脊背,话锋陡然一转:“一首以来,承蒙北帝悉心教导。我虽跟随您受益匪浅,但也正因您的庇护,才不自觉习惯性的事事都依赖您。”
“可如今我族人犯下摧毁天柱的弥天大祸,六界危在旦夕,我自当首面责任,挺身而出。真正地成长起来,替北帝分担修补天柱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