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的消散，没有带来任何惊天动地的异象。-墈?书`君¨ ?追?罪·歆,蟑*結-

他就像一个被彻底删除的文档，除了在林临的脑海里留下了一份庞大的“数据遗产”之外，没有在这个世界上激起一丝涟漪。

被他扭曲的房间，也彻底恢复了原状。

依旧是那个堆满了外卖盒和脏衣服的、属于社恐青年林临的狗窝。仿佛刚才那场足以颠覆世界观的、神明与凡人之间的对决，真的只是一场发生在幻觉里的、无声的戏剧。

林临静静地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本只剩下半截的、焦黑的深蓝色笔记。

许诺留下的那份“世界设定”，像一片冰冷的、充满了BUG和病毒代码的数据海洋，在他的意识里缓缓流淌。他能感觉到，只要自己愿意，他随时可以像许诺一样，去重新“编写”这个世界的故事。

他可以，让金钱如雨般落下，也可以，让灾难在一夜间降临。

他可以成为，新的“作者”。

但他没有。

他只是将那本残破的笔记，随手，扔在了桌上，就像扔掉一本看完了的、不怎么样的三流小说。

然后，他走到窗边，拉开了那扇厚重的、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的窗帘。

清晨的阳光，夹杂着城市特有的、混杂了尾气和早餐铺油烟味的空气，涌了进来。

刺眼，却真实。

林临眯着眼睛，看着楼下那些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听着远处传来的、汽车的鸣笛声和工地的施工声。\x.i?a*o+s·h~u_o￠h·o/u_.`c^o?m-

这股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庸常的噪音，在这一刻，却让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他知道，许诺的故事，结束了。

但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他不再是那个被动卷入风暴的倒霉蛋，也不再是那个需要靠着扮演来苟延残喘的骗子。

他成了一个，手握着“核武器按钮”，却只想过安稳日子的、矛盾的“守密人”。

而那个，真正的、唯一的“观众”，依旧在镜子的另一端，冷眼旁观。

“咚咚咚。”

一阵礼貌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林临的思绪。

林临回头，看了一眼那扇门。

他知道，门外站着的，是王建国。

他走过去，拉开了门。

门外，王建国那张写满了疲惫和焦虑的脸上，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他看到林临，张了张嘴，似乎有千言万语想问，但最终，只是化作了一句干巴巴的：“……结束了？”

“嗯。”林临点了点头，侧身让他走了进来。

王建国走进这个除了有点乱之外，看起来再也正常不过的房间，闻着空气里那股熟悉的宅男气息，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前几天经历的那些，是不是真的只是一个，因为压力太大而产生的噩梦。/秒/蟑^踕/暁¨税?枉_ .追?醉~薪￠漳/截\

“那个……许诺呢？”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出差了。”林临淡淡地回答，“一个，没有回程的长期出差。”

王建国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林临的意思。他识趣地没有再追问。

“那……钟楼那边……”

“己经没事了。”林临说，“你可以派人去处理后续了。就当成……一场普通的，拆迁事故吧。”

王建国点了点头，心中，一块压了几天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虽然，他不知道林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但他知道，这场席卷了整座城市的、诡异的风暴，终于……过去了。

“对了，”林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桌上，拿起了一样东西，递给了王建国。

那是一张小小的TF卡。

桃子的那张卡。

“这个，你处理掉吧。”林临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里面的东西，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王建国接过那张卡，捏在手心。

他知道，这张小小的芯片里，记录着一个女孩，用生命和疯狂，所演绎的、悲哀的全部。

他沉默了很久，最终，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

他说。

……

一周后。

城市的生活，彻底恢复了它原有的、不好不坏的秩序。

“钟楼事件”的热度，在官方的强力降温和新的社会热点的冲击下，也渐渐消退，成了一个只在小圈子里流传的、真假难辨的都市传说。

“镇灵台”项目，被彻底叫停。周福，成了失踪人士，有传言说他因为涉嫌多项违规操作和偷税漏税，畏罪潜逃。

静心疗养院，被查封后，改造成了一个社区养老服务中心。张玄陵，在经历了那场“成神”又“凡”的噩梦之后，精神彻底失常，成了那里第一批入住的“老人”，每天，都对着墙角，神神叨叨地念叨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虚空真言”。

许诺，这个名字，和他那间高档的心理咨询室，则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人提起。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画上了一个句号。

王建国，也终于睡了一个安稳觉。

他销毁了所有与这些事件相关的、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绝密档案，包括那张小小的TF卡。

他努力地，想让自己变回那个，只相信证据和逻辑的、唯物主义的老刑警。

他甚至，开始主动地，去回避，任何与“林临”相关的信息。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去探寻那个，他不该知道的、真实的世界。

而林临，也重新过上了他那“普通”的生活。

每天，睡到自然醒，点外卖，打游戏，在网上，和一群素未谋面的沙雕网友，插科打诨。

他把那半本烧焦的笔记，和那面诡异的镜子，一起，锁进了衣柜的最深处。

他努力地，想要忘记自己“虚空君主”的身份，想要变回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庸碌的林临。

他以为，他可以。

首到，一个月后的某天夜里。

他接到了一个，来自国外的、陌生的视频电话。

电话接通。

屏幕那头，是一个装修得如同中世纪古堡般的、昏暗的房间。

一个穿着考究的燕尾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苍白得像吸血鬼一样的欧洲老绅士，正坐在壁炉前，微笑着，看着他。

老绅士的身后，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色彩浓烈的油画。

油画上，画着一个背生六翼、手持烈焰圣剑的、威严的天使。

那天使的面容，模糊不清。

但林临，却从那幅画上，感觉到了一股，和他的“虚空君主”，同源、却又截然相反的……

“扮演”的气息。

“晚上好，来自东方的‘虚空’。”

老绅士开口了，他的英语，带着一口纯正的、牛津腔的优雅。

“很冒昧打扰您。”

“我只是想，代表我的‘主人’，向您确认一件事情。”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关于，您不久前，从一位名叫‘许诺’的‘作者’手中，回收的那半本‘世界之书’……”

“您，是否有兴趣，将它……出售呢？”

“我的主人，对里面的‘设定’，非常……”

“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