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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黄巢称帝

十二月十八,在幽深邃密的深山密林中行走了八天后,李儇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华阳镇,嫔妃们疲惫不堪,体力难支,李儇便下令在此宿营。

华阳镇不大,有七八处木楼,除了驿站,还有客栈、茶楼和点心铺,田令孜把两层楼的驿站作为李儇的临时行宫。

李儇安顿好嫔妃们,从驿站走了出来,看着随行的兵士们东倒西歪坐在院内的坝子上,不由得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田令孜见李儇走出来,不知他要上哪里去,叫了几个神策军士兵跟在后面。

李儇没有反对,只是示意他们远远的跟着,别靠近他。

沿着街上的青砖路一直走到河谷边的一座凉亭,河道两岸的树枝和野草在晚风中悉悉作响,给朦胧的暮色添了几分苍凉,山谷清溪犹如玉喷珠溅,滴水击石宛如轻拔琴弦,脆而凄然的声音把人的思绪拉出去很远很远。

李儇此时心中懊悔万分,作为皇帝,不能守住皇城,作为丈夫,不能给妻儿以安适……

田令孜和几个士兵远远地寻了过来,李儇看着田令孜女人般的步态,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悲怆。

诚然,阿父对他十分纵容,无论自己想做什么,他总能弄到钱来供自己挥霍,可是这次黄巢攻入长安,田令孜多少都有责任,而自己也算得上是一个帮凶,此番南下所受的罪也算是咎由自取。

李儇痛苦的摇摇头向田令孜迎了上去。

田令孜见李儇迎面而来,连忙跪地而拜,他身后的士兵也跟着拜了下去。

李儇对田令孜道:“阿父快快请起,行旅之间,不必行此大礼。”

田令孜站了起来,一脸喜色地指着身后仍然跪着的几个人对李儇说道:“陛下,他们是山南西道节度使牛勖派来迎接您的。”

“哦?山南西道节度使,现在人在哪里?”李儇急忙问道。

跪在地上的一名小将回道:“回禀陛下,牛大人还在赶来的路上,小的已经派人快马回去禀报了,将军前日接到田大人的六百里加急便安排小的带兵先行接应,大人安排好兴元防务随后出发。”

李儇怔怔地望着牛勖的遣使,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从长安一路亡命中所积压的悲痛,此刻都随着眼泪流淌了出来。

田令孜见李儇悲哀不止,上前扶住他劝慰道:“陛下不必再忧虑了,回驿站暂且歇息一晚,明天我们便出发,三日便可到达兴元府。”

这一晚,李儇几乎一夜没有合眼,他躺在冰凉硬梆梆的床板上,想起自己初当皇帝时刘行深、韩文约在皇宫里的肆行,想起田令孜对自己的呵护和纵容,想起早亡的父皇……

然而,父皇骄奢淫逸也好,贪慕虚荣、好大喜功也罢,毕竟是安居长安,没有像自己这般饱受离乱之苦啊!父皇能在大明宫里寿终正寝,自己呢?

想到这里,李儇悲愁万分,他此时第一次直面自己,不得不承认,自己算不上明君,自登基之后,朝廷的大小政务一直交给田令孜打理,自己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傀儡皇帝,现在倒是想亲政了,但这些年放下去的权利要收回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啊!想着想着,李儇靠在床头迷糊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田令孜命神策军整队出发,却不见李儇出来,他推开李儇的房门,见他伏在窗前,满面通红,田令孜面色一变,急忙上前探探李儇的额头,热得烫手。

田令孜心知不好,连忙传来随行太医替李儇诊治。

在连日凄风苦雨里奔逃,满身满心的劳累都只能苦撑着,乍听前面有朝臣相迎,李儇的精神一下子松懈下来,加之昨夜在溪水边吹风受了风寒,终于病倒了。

皇上染恙不能起驾,大家只好各自歇下来,等李儇的病好了再走,反正现在到了兴元府地界,倒是不怕追兵了。

申时刚过,山南西道节度使牛勖才带着兴元府的官员们风尘仆仆的赶到华阳镇,一见到李儇,便跪倒在地哭着请罪。

李儇此时身体虚弱,没有力气也没心思怪罪别人,这段日子的奔波是他最无助最害怕的时候,现在有臣子来接驾他已经很感激了。

李儇在华阳镇休养了两天,待身体恢复便起驾兴元府,从华阳镇到兴元府全程两百余里,好在大部分官道都是平坦大道,牛勖也准备好了豪华舒适的马车,李儇和嫔妃们再也不用骑着马一路颠簸。

十二月二十三,历经十三天,李儇一行人终于到达山南西道首府兴元府。

牛勖显然为迎接李儇的到来做了不少准备,晚宴的时候各种珍馐美馔,美酒佳酿伺候着,众人死里逃生,苦尽甘来,除了田令孜和李侃,整个兴元府的人都沉浸在欢声笑语中。

田令孜的最终目的地是成都,自然不会在兴元就得意忘形,李侃是唯一熟知历史的人,他算算日子,知道黄巢马上就要称帝了,不知道李儇和臣子们知道这个消息以后会是什么表情。

第二天辰初刚过,李侃正在洗漱,内侍省的一个小宦官便匆匆而来,说是寿王请他去府衙议事。

李侃微微一愣,问道:“现在早就过了点卯的时间,何事如此匆忙?”

小宦官答道:“寿王并未言明何事,已经先行去了府衙,只说是事情紧急,让小的告知王爷马上过去。”

李侃猜测是长安那边传来了消息,算时间黄巢应该于一周前在长安称帝了。

等李侃赶到节度使府衙的时候,目前在兴元的五品以上的官员都到了,官员们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一个个脸上都是忧虑之色。

过了一刻钟李儇才在田令孜的陪同下晃悠悠的进门,他一脸倦意,显然是刚睡醒。

“何事如此惊慌,非要扰人清梦。”李儇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问道。

见李儇这副模样,李侃真的想骂人,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这才刚死里逃生,长安还被黄巢占着呢,就开始醉生梦死了。

臣子们是寿王李杰通知的,事情自然由李杰先回话,别人不敢出这个头。

李杰一脸愁容,出列道:“陛下,刚接到长安来报,黄贼已于十二月十三日于含元殿即皇帝位,国号‘大齐’,建元金统,并大赦天下。我朝官员,四品以下留用,余者罢之,以尚让为太尉兼中书令,赵璋为侍中,孟楷、盖洪为尚书左、右仆射,皮日休为翰林学士。”

“啪”的一声,李儇顿时清醒不少,他拍案而起,大骂道:“区区一个私盐贩子也敢称帝?欺我大唐无人乎?还有那些见风使舵,卑躬屈膝的官员,拿着朕的俸禄竟然对反贼称臣,待朕重回长安,这些混账一个都别想活命。”

李杰躬身道:“陛下息怒,投降黄贼的官员的确该杀,但是还有很多忠于我皇室的官员值得钦佩,礼部尚书刘邺,户部侍郎豆卢瑑和工部尚书崔沆等以死明志,拒绝了黄巢的封官。”

众人一听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三位可是同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为实质宰相,竟然就这样被乱贼杀掉了。

李儇此时也很震惊,堂堂大唐宰相,竟然一次死了三个,这是狠狠的打了皇帝的脸,他脸色铁青,沉声问道:“可还有其他大臣遭难?”

李杰犹豫一下,接着说道:“尚书右仆射于琮、太子少师裴谂、御史中丞赵濛、刑部侍郎李溥,京兆尹李汤也死于黄贼之手,广德公主得知于琮为黄贼所害,拒不投降,自缢而死。”

在场是众人越听越心惊,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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