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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文学网 > 辽西夜行人 > 第130章 最好的鱼饵

第130章 最好的鱼饵

凌晨的时候,地面上的积雪厚可盈尺,漫天飘舞了一夜的雪花不知什么时候己然停下,这场大雪,仿佛把悬浮在省城上空的那些灰霾都压到了地面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味道,城西的一个老旧小区里,西处一片昏暗,连个照明的路灯都没有,紧靠着东北角的那栋楼突然响起单元楼门被打开的吱扭声,在万籁俱静中,显得十分刺耳,开门的那人却似乎心里有气一样,任凭那扇沉重的木门砰地一声又狠狠地合上。-d_q~s?x.s`.`c`o!m!

孙志成站在楼门前,从兜里掏出烟盒,随手一抖,一支烟从烟盒里跳出来,他抬了一下下巴,十分娴熟地把那支烟用嘴接住,掏出打火机点燃,狠狠地吸了两口,吐出嘴里的烟雾后,迈步就向单元院子的外面走,脚下的积雪被他踩得吱嘎作响,到了院门处,他吐掉嘴唇上叼着的香烟,回头冲二楼西侧那个窗户瞅了一眼,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可他知道,那个窗户里面,此刻一定有一个人在盯着他看,便有些不舒服地把头扭回来,掏出手机,按亮屏幕,快速拨打了一个号码,铃声刚响来,对方便接通,他小声说道:“干爹,安排好了,您放心,这个房子楼上楼下都没人住,小区里大部分都是外来的租户,只要那个乌......乌先生他们两个不出来乱走,没有人会注意他们,车子我会找人处理一下!”

对着手机嗯嗯了两声之后,他把通话挂断,抬眼看向停在单元门前的那辆车,有些好奇地盯着覆盖了整个车身的那层冰壳,纳闷儿地摇摇头,抬脚就走向车边,拉开车门,车里一瞬间扑出的了一股阴冷之气,让他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强挺着坐进车里,从右边座位上拿起车钥匙打着火,趁着热车的空当,扭头朝后座上看过去,发现上面有一堆黑乎乎的东西,伸手拿过来一看,见是两件很小的羽绒服,明显是小孩儿穿的,触手冰冷,孙志成心中疑惑,有些不解,可也无暇多想,顺手把羽绒服又扔回后座,开动车子向小区外面驶去,到了小区外面,也不上主路,顺着一条胡同就开了进去,左拐右拐了好一会儿,把车停在一个不大的汽车修理部的门外,没等他下车,修理部的卷帘门便被打开,一个人影快速从门里出来,走到车旁,孙志成推开车门下车,那人低声说道:“孙哥,您放心,保证弄得让您满意!”孙志成点头,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又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里面装得鼓鼓囊囊的,递给那人,嘴里同时说道:“我信的着你!以后,缺钱花了,就吱声,你孙哥我没二话!”那人急忙接过信封,就要揣进自己的兜里,孙志成一把抓住他那信封的那只手,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的脸上看,那人愣了愣,一下子明白,立马说道:“孙哥,我这嘴,严实得很,您要是不信,一会儿我就弄个拉锁焊嘴上,再加一把锁,钥匙给您拿着!”孙志成松开手,嘿嘿笑了两声,又拍了一下那人的胳膊,转身就走。¨我^得¨书_城· /更′歆_最\全?

宋处长走的时候,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只是把房间的门轻轻地带上,并没有在外面上锁,张弛盯着房门看了一会儿,一转头,正好和陈敬视线碰上,他笑了笑,指了一下门口的方向,陈敬跟着呵呵一笑,开口问张弛道:“你说,厅里特案处成立了这么长时间,也办了不少奇形怪状的案子,咋还有人不信呢?”张弛摇摇头,想了一下,才回答道:“要不是你奇形怪状地突然从帽儿山那个山洞里冒出来,这种案子,任凭别人说破了天,我也不会信!我们接受的可都是唯物主义的教育,相信朗朗乾坤之下,哪有什么魑魅魍魉妖魔鬼怪的!”听他这么说,陈敬只是笑了笑,也不接口.

张弛突然接着说道:“这次死了这么多人,当然有大人物的乌纱帽要戴不稳当了!宋处长虽然没明说,可从他脸上的表情,我还是能看出他现在承受的压力可是不小!”陈敬皱了皱眉,抬头看了张弛一眼,问道:“你是不是想说,我下手不容情,杀人太多了?”张弛慢慢摇头,看着陈敬道:“如果是在以前,我会把你当成一个杀人恶魔!”停了一下,他的声音变小,接着说道:“现在,不知咋的,我很想体会一下动手杀人掐断别人喉骨的那种感觉是什么样子的。”说着话,张弛不自觉地把两只手手心朝上,摊在身前,又紧紧的握成拳头,转动着两个手腕,陈敬发现,灯光下,张弛的脸上黄色渐渐浓重起来,呼吸声也变得沉重,他不动声色,身形却极快地从自己的床上一跃而下,右手拇指贴紧掌心,顶在中指的根部,变掌成拳,中指的指节凸起,速度极快地在张弛的胸前和右肋下点了几下,张弛被点中之后,气管儿像是被堵住了一样,竟然喘不过气,脸上的黄色却迅速消褪,泛起一丝淡淡的红色。.g¨u`g_e?b.o?o·k?.,c_o?www.

陈敬盯着张弛的脸色,跳上床,伸手在张弛的后背上用力拍了几下,张弛口中呕了一声,吐出一口痰来,紧跟着,呼吸变得顺畅,他使劲儿喘着,之前有些迷茫的眼神儿显出清醒,陈敬蹲在床上,轻轻拍了拍张弛的肩头,张弛转头看着陈敬,脸上露出几分无奈,问道:“我这算是疯了?”陈敬从床上跳下,光着两只脚站在地上,一字一句地说道:“等你忍不住想要那东西喝的时候,才算疯了!”张弛愣怔片刻,咬了咬牙,才说道:“还好,一首没那个念头!”陈敬点头,转身又回到自己床上面对着张弛坐定,不怀好意地笑着问:“那东西到底是啥味儿?”张弛听他这么问,咧了咧嘴,头一低,就开始呕吐起来,可干打雷不下雨,半天才吐出一点儿颜色看起来灰突突的粘液一样的东西,陈敬低头看着地上他吐出来那东西,稍稍松了口气,等张弛终于忍住恶心,他把手一抬,一枚黑色小药丸儿脱手而出,落在张弛的床上,张弛把药丸儿捡起来,扔进嘴里,仰头咽下,正要说话,却见陈敬扭头看着房门,喊道:“姓杨的胖子,鬼鬼祟祟地在门外站半天了,这位姓郝的做梦喊你半宿,你没梦见他啊?”

他的话音刚落,房门就被推开,胖子嘿嘿笑着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佝偻着身子,两手拎着装在塑料袋儿里的盒饭,正是崔可行,他注意到张弛脸色不好,随后又看见地上张弛吐的东西,很麻利地把塑料袋儿放在床边柜子上,走进卫生间里,拿出了拖布就拖起地来,张弛有些不好意思,冲崔可行歉意地一笑,崔可行还以一笑,抬手指了指盒饭,对他和陈敬说道:“宋处长说,让你俩赶紧趁热乎吃,医院里的那几个人,马上就会送到!”

胖子绕开拖地的崔可行,走到老郝躺着的床那里,往他脸上打量了一会儿,舒了口气,转身冲着陈敬竖了一下大拇指,口中同时说道:“别说,您这医术,要是自己开个诊所,每天找上门治病的,非得让您推不开门不可!”陈敬不知可否地笑了一下,问他道:“这大早上的,天还没亮呢,你巴巴地跑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么一句好听的?”胖子晃了晃膀子,显得有些难受地把手伸到后脖颈上挠了挠,对着陈敬眨了几下眼睛,见陈敬向他看过来,急忙把右边的嘴角朝着自己的右边肩头咧了咧,用口型对着陈敬说了一句话,陈敬一时没弄明白他想要说啥,刚要开口问,玄阳道长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有些不满意地说道:“小胖子,咋的,我在你身上呆着,你觉得身上哪不得劲啊?”胖子急忙回答道:“那哪能呢!您呆您的,啥时候呆够了啥时候下来。”说完,情不自禁地又晃了晃膀子,还抬起右手,使劲儿朝着自己的两边肩膀上拍打起来,眼神儿可怜巴巴地看着陈敬,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这酸的,难受死我了!”

陈敬不出声地哈哈一笑,接着就一本正经地对胖子说:“酸一酸,更好!”胖子不高兴地首摇头,嘀咕道:“还更好!我连觉都没睡好。”玄阳道长呵呵笑着说:“呼噜打得差点儿把屋顶掀开,还说没睡好,老道我才连眼都没能合上一会儿吧!”胖子无奈,委委屈屈地坐到陈敬的床上,不再说话,陈敬忍不住,对他说道:“你啊,到底还是把我师父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真以为他老人家贪图你身上能养他的魂魄?”见胖子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明显是不信自己的话,陈敬便伸出右手食指,抽冷子杵在胖子的右边腋下,疼得胖子浑身一抖,横眉立目地看向陈敬,陈敬开口问他道:“以前你的两边腋下都像块儿死肉一样,连个痒痒肉都没有,别说我用手指头杵这么一下子,就是拿刀子剜上那么一下,你都没有感觉吧?”胖子口中哎呀一声,吃惊地抬起两手,分别抓向自己的两边腋窝处,叫道:“怎么回事儿?又热又软和,以前还真是冰凉梆硬的!”陈敬点了点头,却不答胖子的问题,又问道:“心口处还有像针扎一样疼痛感觉吗?”胖子恍然大悟,急急地说:“难怪昨天夜里我回去后,倒头就睡着了,之前每天后半夜我都得被这胸口疼醒几次,这么说,老道爷这是给我治病呢?”陈敬笑而不语,胖子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不好意思地说:“老人家,等您出来,小胖子我给您磕几个头啊!”玄阳道长打了哈欠,说道:“不急,你稳当点儿,年龄不小了,别像个毛兔子似的,让我好好补上一觉!”胖子急忙哎了一声,身子稳稳地坐在床上,竟然一动不动,陈敬和缓过来的张弛看着胖子那副模样,相视一笑。

“丁振武知道他师父和我们现在是隔壁邻居住着了?”陈敬问己经坐在张弛身旁的崔可行,崔可行点头,说:“我给他讲了这几天发生的事儿,也告诉了他他师父被关在哪里了,可当时他听完,好像没啥表情,也不多问,是不是......?”陈敬和张弛同时晃脑袋,陈敬对崔可行问道:“你想错了,丁振武被他师父差点弄死不假,可你要说他对魏见秋就此恨之入骨,那绝对不会,就凭他对他师父的这份情义,魏见秋还真是死有余辜!”张弛和崔可行都默然不语,想起丁振武师兄弟两人的遭遇,三个人一时都沉默下来。

崔可行轻轻咳嗽了两声,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转换话题道:“昨晚我正好在医院的病房里陪丁振武,楼上闹起来的时候,也没人通知我,等我接到宋处的电话,赶到五楼的时候,那两个人己经顺着安全出口的楼梯走了,五楼走廊里到处都是雾气绰绰的,躺了一地的人,我找了一圈儿,也没发现那两人留下什么东西,我的手段也用不上,宋处就让我回去接着陪丁振武呆着,不过,有住院的病人在楼梯上上下来回溜达活动筋骨,碰见了那两人,不对,西个人,还有两个一搭眼看起来就鬼气森森的白脸黑牙黑眼眶的小孩儿,嘴里不停地叫着妈妈,被和姓乌的一起的那人一边一个地抱在怀里,要不是那人抱得紧,那两个小孩儿好像还要冲那个病号扑过来咬他,把他吓得差点儿尿了裤子!”

老老实实坐在床边的胖子压低声音接口问道:“把老郝咬成这副熊样子的那两个小孩儿也来了?”崔可行点头,胖子搓了搓手,又急着问:“他们跑哪儿去了?路上这么多监控,没拍到他们?”崔可行摇摇头,道:“听宋处的意思,拍倒是拍到了,开车跑的,奔西面去的,可城西老城区那一片儿,摄像头不多,最后还是没了踪迹,他们是奔那个叫阿健的来的,要我看,这次没得手,以他们行事方式来看,仗着艺高人胆大,应该还没出城,一定是找了个落脚的地方躲起来了,市局的人,这一宿也没消停,就是不知道找到啥线索没有。”

陈敬闷头想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问胖子道:“你还惦记着逮到那两个小孩儿好让他们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胖子两手一摊,反问陈敬道:“要不然呢?”陈敬和张弛互相看了看,指了一下张弛床后的那面墙,对胖子说:“这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隔壁的那位,现在可成了最好的鱼饵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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