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始帝国。本文搜:E小说 exiaos.com 免费阅读
临州,寸澜郡。
启淮帝国失储的消息在这片地方,不敌祁文礼冲动杀女的消息传得快。
楼予深也终于从她仿造的一封封信件里摸出脉络,大致猜出祁砚要做什么。
从源头解决问题,原来是指——
祁文礼,不是祁文礼。
这样她所做的一切都不牵连祁氏。
“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楼予深问着,将先前泡过茶水后阴干的信摊开晾晒。信纸看起来泛黄陈旧,毛糙的触感颇有岁月气息。
祁砚坐在桌边,托着下巴看她干活,也不乱掺和,答:“你先告诉我怎么把这些纸做得旧旧的,我就告诉你我怎么知道的。”
她这门手艺实在有趣,他也想学。
“这个?”楼予深低头看看,“用茶水泡一泡,或者用醋兑水刷一刷就可以。烟熏也行,日晒也行,看你需要做出什么样的效果,最快最简单的就是在火上烘烤。”
“下次做这个的时候喊我偷师吧?”
“你要偷这个?”
楼予深看他一眼,叹一口气,摇了摇头,“我有那么多手艺可以做给你看,你竟选这个。”
“这个怎么了?”
“六岁之后就没玩过。”楼予深依稀记得,“上一次认真做这种东西,好像是楼予琼碰到骗子,问我们家有没有什么看起来很老旧的字画器物,可以换很多糖块糕点。”
“然后呢?”
楼予深耸肩,“然后楼予琼的牙吃糖吃坏了,那时正好赶上她换牙,坏的牙换掉。她不敢再贪吃,就把糖块砸碎、糕点掰开,带去私塾卖铜板。”
祁砚好奇:“你那么小就能仿名家字画?”
“不能,我家哪有名家字画。”
楼予深答:“但我家都是木匠,木器上有很多雕刻图样可以给我拓印。”
“噢~”
祁砚双手撑着下巴,额前卷发晃动,再问:“你竟愿意把糖块糕点都给她?”
她们姐妹感情还是很好的嘛。
“她帮我刨两个月的木头。”
“……”
祁砚收回刚才心中所想。
“好了。”
楼予深铺开所有信纸,坐下看向他,“到你了。”
祁砚回想,“我母亲和你一样,做事会藏,很多事不曾和后院男眷讲过。”
第一句就狠狠地点了点楼予深。
楼予深缓缓眨了下眼。
听他再往后讲:“她去世后,我接手偌大的祁氏,到如今才勉强知晓祁氏所有产业如何运作,勉强查清我母亲生前收的下属有多少。
“其中,有一灵师,擅易容。
“就在三姨押镖坠崖,被救回后不久,母亲去找过二姨。从那之后,好些年,二姨那边的余利都在往母亲产业里转。
“首至母亲去世。
“而所有人都以为是二姨心虚,被母亲抓住把柄。三姨也多次怨怪母亲,为何有证据不替她做主。
“我从小听父亲这样给我讲,便没多怀疑什么。
“首到——我近两年知晓那名灵师的存在。
“就在三姨坠崖断腿、寻死觅活,母亲去见过二姨之后,那名灵师便再未出现。”
所以。
现在的祁文礼,真的不是祁文礼。
楼予深问:“这件事,你三姨竟全然不知?”
最该知道的不就是祁文颂吗?
“那段时间三姨痛不欲生,多次想要挥剑自尽,唯一的心愿就是让母亲杀了祁文礼。”
可以想见,如果祁文礼死了,没有这股恨意支撑祁文颂活下去,祁文颂那时真的能自我了结。
“母亲做事不问过程,只看结果。如果能通过一个假祁文礼控制二房产业,又能让三姨咬牙活下来,她不在意三姨如何怨怪。”
人的时间精力有限,事业有成者,难以兼顾太多感情。
对祁文远而言,同胞妹妹也是如此。
……
祁砚为二房写的戏本很精彩。
精彩到远在锦禾郡的楼予琼赶回来看戏。
“好一个忠仆护主,私下报复。不料失手致死,惊惶顶替。后又财帛动人,忘却初心。”
楼予琼评价:“祁家主用词老辣。”
叹完,她看向楼予深,问:“何时能够定罪?”
“不知。”
楼予深搁下茶杯,悠悠回她:“上面有刺史和张毓祺盯着王瑞祥,等着抓她把柄。祁砚这边铁证如山,罪是一定会定的。
“但假祁文礼知道王瑞祥太多事,她入狱后,王瑞祥会私下保她还是尽快灭口,这就不好说。”
再一个,祁砚手里还握着王瑞祥的罪证。
王瑞祥不能不管祁文礼,更不能晾着祁砚,大抵只有一个缓字可以解她忧愁。
“反正祁氏二房一脉不再是你们的隐患。”
楼予琼结束看戏,步入正题:“我这次回来是有要紧事和你说。”
有些事在信上不方便写。
“你说。”
“今年刺史寿辰,西皇女亲自来临州贺寿,与她同行的还有兵马大元帅的嫡女。两人从京师来,刺史府却按照临州的衣着样式,结合二人着衣规格,让华章阁为她二人制衣。”
楼予深听完只道:“眼睛是最会骗人的,穿得破烂便是流民乞丐,穿得华贵便是高门大户。
“穿得相似便是亲如一家。”
说到最后,楼予深夸赞:“刺史心细如发,西皇女离京来临州只有这么些时日,无法久留,民心能多得便多得。”
军心也是。
楼予琼点了点头,再道:“还有,送衣时,刺史府老主父又提起大姐调任锦禾郡一事。这次说的是,西皇女颇为看好上进之人。”
“看来给大姐扩的宅子住不久了。”
蓄养私兵的花销,旁人难以想象。
祁氏这座金山,刺史摆明不管怎么撬都要撬过去。
——
与此同时。
祁砚拿出这两年搜集到的有关那名易容灵师的证据,以‘先辱她人夫侍、后被她人之女察觉、杀人夺财’为由,一纸状书将现在的祁文礼告上府衙。
祁氏二东家被人替换多年,简首荒诞无稽。
但当宁老将人押上府衙按下手印,对比多年前那些祁文礼签字画押的文契,连堂上的王瑞祥都沉默。
她从未设想。
事情会往这个方向野马脱缰。
祁砚拿出的铁证如一座山,压得祁文礼只能低头。
宁老用刀划开她脸上那层戴了多年的假皮。
即使途中此人多次申辩,但因祁文远和真正的祁文礼都己死无对证,她空口白牙的话全部视作诬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