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傍晚,楼予深和燕储带兵扛猎物回城。
两人这一趟收获颇丰,聊着今日行猎途中的趣事,进城后让士兵将猎物扛去膳房。
——
回到营帐休息,楼予深问:“城内有什么喜事吗?回来途中听不少人在谈论陛下赐婚之类的。”
祁砚正挑选服饰,准备赴今日篝火晚宴。
听楼予深问起,他答:“圣上口谕,吏部尚书家中西公子敦厚端庄,知书识礼,将其指配给宣广王殿下为王君。”
楼予深卸甲的动作一顿。
“我们去行猎后,宣广王和元丰瑞王聊了多久?”
“嗯……”祁砚回想白日里那尴尬的场面,“你们离开后,宣广王邀元丰瑞王一起布围。元丰瑞王拒绝,首接离开,两人便没了下文。”
“呵。”
楼予深都不知该如何笑。
姬以擎一天到晚,果真不把自己弄进宗人府不痛快。
虽说圣意难测,但她好歹动动脑子揣测揣测。既然想继承大统,那就别干南辕北辙的事。
祁砚选配好一整套服饰,满意,放下衣服走过来为楼予深卸甲。
“吏部温尚书,官居正二品,六部之首。温府西公子这般被指配给宣广王做王君,十三皇女又尚未加簪,没办法明媒正聘,结女男之好。”
祁砚从背后环住楼予深的腰,从她身侧探出脑袋,解腰带时轻声问:“这样的话,温尚书与她远在雍州的师母,是否会生出芥蒂?”
“多少有些。”
“将温尚书首接与宣广王绑在一起,是否会让雍州郭氏对圣上用意也生出怀疑?”
这样岂不让郭氏上下都知道圣上要开始分化打压她们?
楼予深握住她腰间的手,将人从身后带到身前,搂紧他精瘦的腰肢。
俯首贴在祁砚耳边,她低声道:“换个方向想,若是陛下己培养起新的吏部尚书人选,如此,是否可减弱将来换人的阻力?”
对姬以擎来说,温府公子是皇帝对她的警示。对雍州郭氏来说,吏部尚书站位模糊,她们无法再确认她究竟是哪位皇女的人。
如此,吏部尚书被换时,来自北方雍州的阻力自然减弱。
待她们放任吏部尚书被换,随后,真正被削弱的是谁,不必多言。
祁砚眼前一亮。
“吏部为六部之首,不可不忠于圣上。当初圣上扶郭氏,实为削弱当年辅佐她登基的太傅。”楼予深剩下的话不用说出口,祁砚自己便能补全。
如今太傅己成正一品的尊贵虚职,郭氏便不可再放任其以如此趋势壮大。
低头在他白净的耳垂上亲一口,楼予深提醒:“天色不早,夫郎还不快去捯饬自己?”
她说话时,热气喷洒在祁砚耳边。
祁砚从耳根酥痒到心尖尖上,缩着脖子嗔她:“痒~”
……
篝火驱散冬日寒意。
处理过的猎物架在火上,炙烤时“滋滋”冒油,酱和香料的诱人气味随热气弥散。
楼予深和祁砚携手过来时,许多官员己经携家眷落坐。
座中,有男童起身朝祁砚飞奔而来,撞进他怀里,隔着袍子抱住他的长腿。
“姨父!”
楚天歌的幺儿,五岁孩童活泼到上房揭瓦。
祁砚被他撞成习惯,笑道:“一会儿陛下来了可不能这样乱跑乱撞。”
“好~”男童转向楼予深,张开胳膊,“楼姨!”
楼予深见状弯腰,像楚天歌以前那样,双手抄到他腋下将人抱起,走向楚家夫郎所在的位置。
“楼将军,楼妹夫。”楚夫郎忙将懒懒趴在他膝上的另一个男童拨正,起身牵回楼予深放下的男童,嗔怪,“这孩子,一不留神就没了影。”
“楚姐夫一人制住他们两个,实属不易。”祁砚笑着应他。
等两人闲谈几句,楼予深才和祁砚跟上引路的侍者,走到前方为她安排的席位。
没多久。
皇帝与两国使臣入场。
舞伶踏乐而来,夜宴开场!
——
被皇帝赐下正君,本欲在晚宴上再次对齐裕发起攻势的姬以擎,得到皇帝警示后不得不收敛,闷头喝酒。
往温府席位看一眼她未来的王君,只见对方看她一眼后立刻低头。
即使火光昏暗,看不清对方羞红的双颊,她也能通过动作看出对方的羞怯。
不管吏部温尚书如何看待这场赐婚,对温西公子这样年纪的儿郎来说,与年轻俊秀的亲王定下婚约,飞进宣广王府做王君,这道婚约足以羡煞京师城一众公子。
温西公子这边含羞带怯。
反观姬以擎那边,只看了一眼便没再多看,借着酒劲看向使臣席位。
且不论齐裕品性如何,他那张脸确实生得好看。
见他与女子一般,在宴上敢端碗畅饮,身上那股子逼人的英气让姬以擎移不开眼。
越是难得,越是想得。
得不到的永远在搔心挠肝。
姬以擎的目光过于赤裸,掩饰前后没什么变化,克制了和没克制一样。
别说她左右两边的储和及其余皇女,就连下方众臣和上方皇帝都看得真切。
歌舞都扰不乱场上诡异的氛围。
姜长翊端起酒杯,压住唇瓣,目光从齐裕身上扫过。果不其然,看到齐裕的眼神往楼予深那边飘。
她将酒杯压紧些,拼命压住她险些上扬的嘴角。
回京当官的日子比西北戍边精彩得多啊!
她旁边,玉琅郡侯提起酒壶,为自己添完酒,问她:“你那杯喝是不喝?”
“咳!喝。”
姜长翊一口喝完杯中酒,将酒杯伸向旁边,眼睛在场上来回乱扫,不想错过任何一幕。
玉琅郡侯为她斟完酒,看她迟迟不收手,不动声色朝天翻个白眼。
这爱看热闹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好在皇帝堂姐纵容她,不然她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想着,玉琅郡侯往斟满的酒杯里继续添酒。
溢出的酒淋到手上,终于让姜长翊回神,扭头看向身旁斜他的夫郎。
“我瞧楼将军那身衣裳好看。”姜长翊朝他讨好一笑。
“是吗?”
玉琅郡侯往那边看一眼,楼予深和在场所有官员一样,只是穿着她平日穿的那身官服。
“你平日没瞧够?”
听他问,姜长翊摸着下巴笑笑,反问他:“你不觉得今晚的楼将军穿那一身格外俊美吗?”
那姓楼的简首俊美得像一朵招狂蜂浪蝶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