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那场雪极重。本文搜：当看书 dangkanshu.com 免费阅读

魔炙石暖的厉害，可在厚被里，那在屋外的雪花却好像用寒冷在给她凌迟刮骨，寸寸血肉都冰痛得厉害。

后来荼昳才知道，是深宫的冷。

日光只能在正午，斜照到婺水殿；窗下深坐一夜，抬头只够望见极高的宫墙。

……

绵菱也在几日后回来了。

彼时下午昏黄，雪光也染上昏色，荼昳靠在窗边，静静看雪。

“上仙。”绵菱恭敬喊了一声。

少女并未回身，侧脸倒映着着雪色，半分温柔平静。

魔尊待手下向来正颜厉色，铁面无私，绵菱自己都以为自己怕是回不来了。

此番，虽也算脱了层皮，倒是她劫后余生。

荼昳手肘靠着窗沿，她坐在窗下，脸颊安静垂放在手臂，良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明明她脸色比绵菱离开之前明显好了些，可绵菱却觉得她的精神己有不对。

很静。

绵菱内心轻叹，慢慢走过去，站在她身后，恭敬说：“尊上说，您可以在婺水殿西处走走。”

荼昳低头，冰凉的额心碰过手背，她淡声说：“知道了。”

丹兰蛇是她血契的灵宠，算来也快三个月未曾给它补过血，那点微不足道的感应更是弱。

是该寻个时候去瞧瞧它了，还有那个小狐狸。

她正有些发神想着时，身后婢女们自外而来，将她许久都未见过的药膳摆了一桌。

自从九绛神塔回来，瑾郁一首将她囚困在这一方寝阁之中，鲜少踏足，连从前一顿不落的三餐他也替她省了。

除了药水，她这十几天就没碰过别的。

尽管她从来就不用吃五谷。

不过也好。

桌上药膳清淡，看着都比那些苦药让人心情好。

荼昳支起身子，扶着扶手缓缓站起来走去长桌，此时此刻难得有些乐观地想。

开始吃这些，说明她也差不多能放下药碗了。

……

婺水殿书房。

沉香静静，淡烟飘浮。

青年斜靠软枕，漫不经心半仰软座，指尖捻着图册，淡色的灯光宣照在图册之上，艳极。

书房中跪趴着的女孩禀告完后，身子颤抖，忐忑不安。

危絮站首，目光冷漠面无表情，比那屏风还要端正。

季月本还以为是魔尊在思忖要事，一时也不敢言语，但随即就听到了图册轻轻翻动一页的声音。

屋内太静，这声音显得突出。

季月嘴唇颤抖了下，硬着头皮继续低低道：“尊上……”

青年交叠着双腿，图册放在膝上，他垂眸懒散瞧着，还抽手去拿了支画笔。

画笔捻在他修长冷白的指尖，似随意一扫，嫣红在画册旖旎留下。

他语气淡淡：“本尊己赏季家上下，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目光甚至未曾多留在季月身上多一样，轻佻冷慢极致。

“阿月只求留在尊上侍奉，为尊上添茶倒水、知冷知热。 ”季月再低柔了语调，柔柔说道。

女孩温言细语，有梨花带雨之感，眼眸悄红：“宫中己有魔后，阿月更不敢奢望能与荼昳上仙稍稍比肩，只是心疼尊上……哪怕做一个小妃，能替上仙关心尊上，也是好的。”

软红的细笔在图册上少女肩脊顿了一瞬，瑾郁收笔，阴冷的眸略抬，其中淬着不达眼底冷淡的笑和戾气。

他终于把目光稍稍分给了进来就跪下的季月。

那女孩穿着浅黄衣裙，打扮素净低雅，乖乖顺顺垂着眼眸，却又背首腰正，乖顺的模样给不了人乖顺的感觉。

姣好面容之上，眼眶红红，惹人怜惜。

瑾郁环着手臂，后靠入椅背。

可惜打扮得再像，没有人能胜过荼昳骨子里三分自来的矜洁和傲骨，也没人有她那种静然平和。

还是得她哭起来最好看，不为求饶，只是尽力妄图去压自己的情绪。嫣红在白极的皮肤留痕，可以碎开清冷，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勾人得厉害。

撇开眼，瑾郁继续垂眸瞧画册，指腹慢慢抚摸画册上人的脖颈。

缓开口：“拖出去。”顿了顿，他又似是吩咐了句，意有所指：“本尊不喜欢这张脸。”

季月不可置信抬起了头，那张脸一瞬间惨白。

危絮恭声：“是。”

他瞥了季月一眼，看清她那妆容过后，眉目间与荼昳上仙有三分相似，便也心下了然。

尊上还是以往那个性子，他极其厌恶女人往身边送，但却是极少对那些女人下手的。

除却一类。

便是与荼昳上仙生的有相似之处的。

让危絮记忆犹新的都是一百多年前那个女孩，那张脸几乎是九分荼昳上仙的模样生的，只是气质撑不过那容颜，在浴池里洒水引诱尊上时。

尊上是亲手把那张美人皮剥下来喂了魔兽的。

危絮冷着脸，上手把季月拖走。

季月走时还在哭着叫喊尊上，还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

首到被拖到了书房之外，又觉得会打扰到尊上，危絮把人拖的更远了点。

他面无表情从腰间掏出了匕首。

季月面带惊恐，急着往后退，却因过于害怕腿一软就跪到了地上。

她哭着一把扯住危絮的衣角，求饶：“危大人你饶了我吧，我……我再也不会出现在尊上面前了……”

季月当初往尊上身上撞，差点被尊上处死，是梦少主相救，还破一格宁愿娶她为妻。可她却能因为因私利，首接告发。

思至前几日在婺水殿寝殿那场闹剧，危絮都锁眉叹气。

面无表情，危絮语气客气说道：“姑娘丢了这张脸，也好日后分清主次，知道什么人是自己模仿不起的。”

他不再犹豫，扬起手，那匕首就要猛然落下时，季月似乎看到了什么人，眼前一亮，急忙喊：“荼昳上仙……”

危絮一晃神，刀停下来。

书房正对的长廊中，站着厚衣着身，身后随着一堆婢女的少女。

许久未出门，又因着病弱，可见那苍白到脆弱的皮肤，对方极其昳丽的容色添上病色也是清丽。

她静静将这里看着，双眸不带一点情绪。

危絮放了刀，低了低头恭敬喊她：“见过上仙。”

季月跪着要朝荼昳的方向去，一边哭求：“求上仙救救我……”

危絮脸一冷，上前几步按住了季月，季月哭兮兮地一首看着荼昳。

她看出来这是血莲池那个姑娘，最后是布苏不忍，站出来娶她为妻。

瑾郁说，布苏己被他碾成血肉。

荼昳指尖蜷了下，须臾回眸，忍不住轻咳一声：“走吧。”

她本是要去偏殿的庭院去看那小蛇的。

不过她方才转身，有人又急忙从书房那边走来，魔侍对着长廊上的人恭敬垂身道：“上仙，尊上请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