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一片血色。本文搜:找小说网 zhaoxs.net 免费阅读
血光晃得她眼花,无边无尽的混沌朦胧之后,荼昳发觉自己竟然置身冰谷。
就在东圈她曾看见血丝的那条河下游,她再次看见了血,血流加深,在冰下勾勒出路的方向。
她寻着那血的方向走,到一片冰原空地,血色却蓦然尽数消失。
荼昳不解,她左右环顾一圈,只觉这个梦荒诞无稽。
也就在那时,天地风景一闪,她被光晃得闭眼,再睁眼时,视野撞上一位少女。
荼昳看不清她的容貌,少女一身雪白羽衣,跪坐在被堆砌起来的冰缸边,冰原上的风冷得让人发痛,即便在梦里,荼昳也感觉清切。
“阁下?”她试着上前,低声想问那少女,可刚一走近,荼昳目光便一晃,满缸的血晃痛她的眼睛。
跪坐着的少女低垂着眼,她伏在缸边,衣襟处,血珠子一滴一滴砸落缸中。
她在取心头血灌缸?
这缸不大,却不算小,若要用心头血,人岂不是要流干吗?
荼昳蹙眉,她低身来,想用手捂住少女的心口,可她的手却只能穿过少女纤弱的身子。
在这梦境里,她只是一方幻影。
她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
少女的自愈能力极强,那血刚落不久,便自己止住。
可她却缓缓从缸边捡起药瓶子,倒出一颗药丸仰头吃下,下一刻,手里的短匕便再捅入心口。
她的发狠,让荼昳感同身受,她不知不觉心脏也泛起来剧烈的痛,忍不住勾住衣襟。
她不知少女要做什么,低身蹲到她身边,低声劝她:“这是何苦。”
少女吃的是补血丹,体内能极快造血,可是药三分毒,如何不伤身呢?
一刀又一刀,少女吃了几瓶的补血丹,胸口被捅得血肉模糊,在这极寒的天气,终究还是极速愈合。
小缸被填满了,那滚红的鲜血冰冻在冰缸之中,少女手心是蜿蜒干涸的血迹,她指尖轻松,刀片便“啪嗒”一声掉落。
她将手搭在了血面,金光从她指尖钻出,波动涟漪血面,一朵血莲在鲜血之中绽放出来。
血莲旺盛抖动花瓣,汲取心头血的沃养。
而少女却垂身,倒在了这一片冰天雪地。
……
“昳昳。”
“昳昳?”
青年焦急的低语把她唤醒,少女哭得通红得眼睑己有浮肿,愣愣睁眼间,泪珠还在滚落。
见着是瑾郁,她坐起身,扑进了他怀里抱紧他,喘息不稳,手腕颤抖。
梦里的痛为何那般清楚,不仅是那少女剜心取血的痛,她更能从她身上捕到极强的心痛和绝望。
瑾郁喉结滚动,回抱她,安抚地拍着她的背,搂她腰身的手极紧。
他的怀抱向来重,重到逼仄,可此刻荼昳更想他抱得再紧些。
许久之后,等怀里的人不再抽噎,瑾郁低头去,吻去她眼尾的泪。
她很少失态,眼下小脸哭得都红了,他心头仿佛被人按着捶了千百遍,痛得极。
“刚睡下,你就一首哭。”他心疼地抚摸她的脊背,音色温和:“梦魇了吗?”
她哑声说了句“应该”,往他怀里再凑了凑,嗓音恹恹的:“不要松手。”
瑾郁刚松了一点力道,闻言手向下,再把人抱紧了些,二人严丝合缝,没有一点距离。
荼昳垂下头,那个梦太奇怪,场景奇怪,那种莫名其妙的感同身受更是离谱。
她忍不住再开口:“再紧点。”
手下,那截腰纤瘦得厉害,不堪一折,瑾郁无奈地叹一口气,将薄被掀开,裹住她后背。
“腰还要不要?”
腰间确实被勒得紧,有些痛意,可她微微抿唇,头抵在他肩窝,不言。
他哄她说:“再紧些,只能负距离了。”
她一愣,耳根又微红,懒懒闭上眼,小声说了句“算了”。
他再低声和她打岔两句,总算她情绪好转过来。
瑾郁叫人打了水来,他蹲在床边,转身来将她脖颈间的薄汗擦拭干净,一边温声问她。
“做什么梦了,这么害怕?”
荼昳安静地张开手,让他给自己擦手,闻此垂着头,沉思。
如今想来,那血莲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总记得仙族有一道秘术和血莲有关,可再深思,仿若有人阻挡,一丝一毫也想不起来。
想着,她便存疑,面对瑾郁的问题,她也只是轻拿轻放,摇头说:“不想了。”
瑾郁将软帕扔回盆里,轻轻应了一声,走上床来,捧着她的脸温笑:“睡吧,夜还长。”
……
炼制天柱的事情耽搁许久了。
荼昳本早就要行动,但被瑾郁强行一日日推迟。
次日她再提及此事时,瑾郁也知道耽误不得了,垂着头再慢慢给她添了碗粥,道:“浩金鼎收拾出来需要三日。”
荼昳懒得理他这句假话,她知道瑾郁不想天柱炼出来之后,她要回仙界去办事。
她捻着勺子,抬眸间,眼尾微弯了下:“三日之后看不到鼎,我把你也炼了。”
瑾郁将碗放到她面前,垂眼虚叹一声,应她说:“那你把我炼了吧,再把我带回去。”
她将勺子一扔,摔到他面前的空碗里,冷着小脸。
说变就变,瑾郁慢慢笑着,给她重新拿了个小勺,伸手轻轻掐了掐她的脸。
二人插科打诨里,时光不快,慢悠悠如流水点滴。
一人是活在笑意温柔下担惊受怕的惶恐中,一人不知实际地自愿沉沦放松在她的命数里。
仿若一场梦。
梦却总有碎掉、醒来的一日。
当天午后,荼昳午睡时,又做梦了。
不再是满眼的鲜血淋漓,却有大片凶光困厄,萦绕着一对少年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