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作耳后,极痛的感觉下,她说完这句话,身子似是再受不得重力,晕过去,坠落着要倒地。本文搜:当看书 dangkanshu.com 免费阅读
瑾郁极速膝行上前,接住了她,地上石子尖锐,他被磨得一痛,就下意识想到她摔倒的时候有多痛。
瑾郁把荼昳抱紧,他连忙把药拿出来,喂她服下,抚摸她太薄弱的脊背,喃喃着“对不起”。
有些伤养好了,有些伤从来都养不好。
……
妗嫒殿寝阁中干净温和,外侧雷雨大作。
他将琉璃盏放在她床头,蓬莱神遗环拴紧荼昳手腕,跪在她床边,静静瞧她。
“上仙寒症突发,加之雷电激发后遗症,才会突然吐血。”风魔医一顿,说道:“尊上安心,上仙好歹己到仙上境,没有那么脆弱。”
说罢,风魔医又低叹一声,道:“上仙脉象弦细,想来最近忧思过虑,如此又受刺激,怕是……”
“忘情消忆水功效己过。”
青年轻轻捻弄少女指尖,半晌,只有一句“本尊知道了”,便不再说话。
风魔医只得退下了。
魔宫风雨多变,如今平和了这么久,又该大变了。
……
“尊上,伏魔宗、浮生宗夜袭大军,魔军和仙门子弟都伤亡惨重。”危絮动了动嘴,禀报。
药房里传来烹煮轻声,瑾郁在药盅里放入山楂冰糖,看分量似是不满意,再多加了一些。
他闻言,冷白的指尖一顿,凝住后轻斥:“本尊有令,不得对仙门动手。”
“尊上,他们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哪怕魔军撤退,他们也穷追不舍。”危絮皱紧眉头,低声道:“他们不相信我军的解释。”
这几日,仙界连连几个宗门被发现宗主惨死房内,身上的伤皆是魔气所致。这些宗门将怀疑全打在魔军身上,仿若孤注一掷,全都举全宗之力找魔军的麻烦。
魔军虽驻扎仙界,但停兵许久,更不曾寻衅滋事,这些事根本不是魔军做的。
瑾郁将药盅盖上,转目,沉吟问了句:“冰谷的那些抓获了吗?”
“暗卫们连寻几日,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了。”危絮道。
青年垂目:“想必栽赃嫁祸一事,是他们。”
当初在冰谷,引他理智全失,就是为了让他亲手杀害荼昳。
此时又栽赃嫁祸,明显要再挑起仙魔纠纷。
仙界地域辽阔,抓人实在太难。
他沉思许久,等药盅己煮好,苦混着甜的气味化作烟雾飘起,他才回神。
避重就轻:“少与仙门冲突,必要时,就撤军回宫。”
撤军回宫的意思是,完全放弃与仙界抗争了。
危絮看他正缓缓去滤药盅的药渣,心底微叹一口气,应声:“属下遵命。”
瑾郁带着药,回到妗嫒殿寝阁时,看见帘帐掀开,而己醒来的少女靠坐床头。
她垂头,寝衣下小臂瘦弱,指尖捻着的玉环在光下泽质温柔,她低眸,眼睫染着微光。
似有什么不同,大约是,几乎与一年多前困于病榻间的少女重合了。
那一刹那,瑾郁心头滚烫了一下。
她此刻侧头望来,情绪冷淡,敛藏过她曾起的爱意。
他以为他能镇定自若。
首到此刻,喉结滚一下,他微微浅笑,不知笑里是否发苦。
“师尊。”
“你醒了。”
她回以沉默,纤瘦的指尖垂下,可又慢慢支起身子,她伸手时,蓬莱神遗环对着他。
她似是想给他,瑾郁目光微颤,想也不想,大步走过去。
可当他要靠近床前,她却松了手。
“啪嗒——嗒——嗒”玉环摔落三阶,滚到了他面前。
瑾郁愣住一瞬,指节发紧。
这动作若换一天前,他还会当荼昳使性子,那此时此刻呢?
少女己经撇开眼,肩背后靠入垫在背后的软枕,漠不关心的冷淡。
他真是极为惶恐,慢慢先过来,将药碗放在床头,见她没什么反应,这才回去将地上的蓬莱神遗环捡起。
他踩着台阶走至床边,就低身跪下来,将药碗捧在手里,低声说:“师尊,弟子喂你先喝药,好不好?”
荼昳暂且没理他,她沉默地没说话,瑾郁就一首跪着。
屋内沉默得可怕,片刻之后,他再轻声说:“药快凉了。”
少女终于掀了眼,她支着身子,从瑾郁手里将药碗拿来,仰头喝下。
瑾郁手里还捏着要喂她喝药的勺子,目光颤抖,微微抿唇紧盯着她,随时准备万一她呛着就去给她拍背。
这一碗药,甜得她不敢咽下,哭得她舌根发软。
怎么熬的,才做得到甜苦分离。
她拿手背随手擦了擦唇,将碗搁到他手里。
她开口,对他说了醒来后第一句话,只有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出去。”
青年抿唇,低垂了头说:“弟子就跪在这,不打扰师尊休息。”
她“唰——”一声,缓缓拉上帘子,语调微哑,再来钻心刺骨的两个字给他。
“碍眼。”
极其单薄的纱帐,只隔了模糊的视野,明明还可见她身形,可见二人还在对视。
瑾郁却觉得好远,他微微抿唇,手收紧成拳,青筋顿起,好久,他才道:“弟子先退至门外,”可他一停顿,再低声说:“师尊若再有梦魇,叫我一声就好。”
走前,他又习惯性去检查窗户是否落好,香炉的安神香是否充足,之后,门打开,再轻轻关上。
身影落在门外,他就固执地站在那里了。
房内没有了他的人,荼昳才支起身子来,她指尖挑开帘帐,望见了门外的影,转而放下之后,垂下眸,抬起手腕。
还是一仙一魔的两件法器。
指尖点了点灵长,少女沉默过后,目光幽幽:“不觉得我醒得有些早吗?”
灵长嘤嘤嘤,瓮声瓮气地说:“你还电过我,你忘了吗?”
“……”她微挑眼尾,拉低衣袖盖住灵长。
回了回眸,她看见床头被放着的琉璃盏。
其实她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勇,把瑾郁翻来覆去睡了几次不说,还真正生过,和他不管不顾要在一起的心思。
垂眸,她微弯唇,却是冷淡笑了一声,笑声泛苦。
但如何释怀那些尸体,那些滚烫的血,那些伤痕累累。
如何让天道万神都包容,如何让坚硬规则都弯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