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剑第二日，荼昳在华山山腰散步。本文搜：微趣小说 weiqubook.com 免费阅读

众多弟子集结山顶论剑，山腰人烟稀少。

世界这么大，却让荼昳碰到了熟人。

侉浅和安子樽。

二人在那日讲道的小亭子里你依我侬，互喂柑橘，气氛只能说渲染到暧昧，到拉丝。

荼昳刚掀开亭外轻纱就冷不丁瞥见，知趣地转身想走。

只听怒吼一声从她背后传来：“什么人，敢偷窥？！”

侉浅飞快从亭内狂奔出来，瞧见面前是个面容清秀的姑娘，那姑娘看着她，容貌不熟悉，那身气质极其眼熟。

她没多想，上下打量这姑娘：“你看着像个良家女，怎么还偷窥我们呢？”

安子樽从亭内走出来，他从身后挽住侉浅的手，眼光都不落到荼昳身上，只有侉浅。

少女沉默片刻，而后掐了个术法把自己复原。

侉浅见她，随即一愣：“昳姐姐？”

荼昳“嗯”了一声。

自从荼昳在魔宫偶感风寒又旧疾复发吐血，缠绵病榻时，瑾郁把侉浅送走后，两人也没见过面了。

“昳姐姐！”侉浅见到她十分开心，上去就扑到她身上，亲昵蹭了蹭。

荼昳站稳，再“嗯”了一声。

魔尊被封印之事，侉浅自然知道，但瑾郁和荼昳之间牵扯太多了。

和安子樽弯弯绕绕这么久，她深知知道感情不容外人插手。哪怕是她哥被封印，侉浅到现在也没想过要回魔界阻止报仇。

她退后两步，拉着荼昳走进去，一边笑她：“昳姐姐，怎么感觉你胖了些。”

安子樽同荼昳颔首，闻侉浅此言怔愣了一下，停顿一瞬只后才定定锁着荼昳的身影，然后陪她们走进去。

两个姑娘坐下，安子樽站在亭内，他的目光若有所思搁在荼昳身上。

侉浅坐下后，又细细打量荼昳，歪头：“没胖啊，怎么刚才感觉……”

“你有孕了。”安子樽蓦然开口，他皱眉极深。

侉浅脑子宕机，随即低头去瞧荼昳腹部：“什么？”

……

“小家伙，你要喊我姑姑，听到没？姑姑，姑姑……”

侉浅兴奋得不行，她俯身一个劲儿说话，眼睛闪光。

少女沉默抬头，对上安子樽的复杂目光。

侉浅初当人姑很兴奋，就开始数落着要给孩子造珠宝造金锁。

安子樽打击的“不一定生的下来”都不忍心说出口。

侉浅中途离开时，他才正色去问荼昳：“你想清楚了？”

“应该吧。”

这话模棱两可，安子樽他可从来不知道荼昳也会说这般模糊界限的话。

他沉吟说：“到如今，仙魔禁忌西字无人能破。若他死在阵法里倒好办，但你会让他死吗？”

荼昳垂着眼，她神色难辨。

安子樽好像己知她所想，回身遥望华山山色，轻叹一声。

此生，情字难解。

……

今夜不正常，荼昳数次试着联系瑾郁，他都没接通。

她坐在檐下，一遍一遍去点亮传音咒，都无果。

出事了吗？

夜风冷，她困，却没有一丝睡意。

很久很久。

夜半三更，传音咒亮起来了，是瑾郁先开的口，嗓音嘶哑：“师尊。”

青年尾音颤抖，似害怕惶恐。

看来真是出事了。

廊檐下，她抱紧膝盖，“嗯”他一声，音调温和：“怎么了？”

他解释，慌里慌乱：“弟子在这里杀了很多人……师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果然出事了。

她垂下眼，瞧了眼小臂的印记，血莲印记都快消散了。

“我信你。”她说，温冷的嗓音低声来，在夜色里温柔：“是怎么了？”

瑾郁小心说话：“他们抢走了剑穗，弟子想抢回来……动用了魔力，弟子杀了数十人……”

他像个虔诚的信徒，一字一句向他的神主坦诚自己的忏悔与罪过。

七绝乾笼阵里关的东西，要么是戾气怨气所化的怪物，要么是极凶险恶之人，他便是杀光了，外头的人都要夸瑾郁一句为民除害。

荼昳听此，不由得捏了捏眉心，垂眸笑了声。

她竟不知先庆幸瑾郁在里面没有生命危险，还是该担忧他这疯狂能被补上修为的身体。

但她意外于他如今还能平静下来，沉默着，就听他下一句低声说：“剑穗被他们扯坏了，弟子看到了掉落出来的平安福袋。”

“师尊，是你放的，是不是。”

少女莞尔，低身抱住膝盖，夜风凉吹，她头也晕晕的。

她不解释。

在她杀瑾郁前，她去了鸾福寺，求这平安福，又悄悄把平安福缝进海棠剑穗。

可没用，她所求的平安福是想让他在魔域好好的，可她第一眼见他感受到他身上那些杀念怒气，荼昳知道他在魔域过得一定极惨。

平安福无用，从来都无用。

阴差阳错，掉落出来的平安福在七绝乾笼阵里，替她安抚住了瑾郁。

他泪珠滚落的声音她听不见，却能听见他哽咽的语调：“你的荼蘼剑穗是我送的，不是辰琅，你一首都知道。”

那这样，瑾郁想，当年的真相大有问题了。

她所做是为什么，瞒住她不能宣之于口的爱吗？

可瑾郁不敢问下去，他捻着红豆的指尖发抖，想。

那曾经他在她身上，给她烙上的那些伤，那些痛，现下算什么？

他靠坐嶙峋石头，妖冶眉眼带着怔忪，良久，音调己平缓。

“若再来一世，我们清清白白地遇见，该多好。”

她捧起手串，眼眸弯上笑意，告诉他：

“即便再来一世，你便不是你，我也不是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