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江南下着黏腻的雨，林晚举着自拍杆推开程氏老宅斑驳的朱漆大门时，首播间人数终于突破十万。铁锈味的霉气扑面而来，镜头扫过门楣上残破的"贞烈流芳"匾额，弹幕瞬间炸开锅。

"家人们看这个！"她故意把手机贴近门框上暗褐色的抓痕，"听说这是当年程家新娘自尽时留下的......"

突然一阵穿堂风掠过，屋檐下的铜铃叮当作响。林晚后背发凉，弹幕里突然刷过一片"红衣姐姐在你后面"。她猛地回头，只看到中庭那株枯死的梧桐树在雨中摇晃，枝桠间垂着半截褪色的红绸。

二楼传来木头开裂的吱呀声。

"咱们去绣楼看看。"林晚咽了口唾沫往上走。楼梯扶手积着厚厚的灰，却有几处异常干净的指痕，像是刚被人抓握过。转过回廊的瞬间，首播画面突然闪过一抹飘动的红影。

弹幕疯狂滚动时，林晚己经站在了绣房门口。腐朽的雕花木门上贴着泛黄的囍字，铜锁锈成青绿色。当她用铁丝撬锁时，分明听见门内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这嫁衣......"推开门的刹那，林晚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褪色的拔步床上铺着件织金红嫁衣，衣襟上大片褐斑在镜头特写下显出诡异的纹路——那分明是干涸的血手印，五指纤细得不像成年男子。

弹幕突然有人留言："袖口的血在动！"林晚凑近去看，嫁衣右袖上蜿蜒的血迹竟真的在镜头前缓缓晕开，像浸在清水里的朱砂。她倒退两步撞翻妆奁，滚落的胭脂盒里爬出密密麻麻的尸虫。

尖叫声中首播中断，最后画面是梳妆镜里一闪而过的红盖头。

黑暗笼罩的老宅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林晚哆嗦着打开手机照明。光束扫过墙壁时，她看见那些褪色的仕女图都在扭头微笑，画中人的嫁衣正慢慢渗出鲜血。

"找到你了。"耳后传来女子幽怨的叹息，林晚转身看见悬在梁上的红绸缎带无风自动，缠住她的脖颈缓缓收紧。濒死之际，她瞥见墙角立着个蒙红盖头的新娘，金线绣鞋正滴滴答答淌着血。

手机突然亮起，首播间自动重新开启。十万观众目睹林晚像提线木偶般穿上那件血嫁衣，对镜头露出诡异的微笑："还有六天。"

第二天清晨，清洁工在祠堂发现林晚时，她正跪在程氏祖宗牌位前梳头。桃木梳齿间缠满青丝，发梢还粘着暗红的血块。更诡异的是，那些百年未动的牌位全部调转了方向，仿佛在注视着闯入者。

"这是素心姑娘的梳子......"看门的老头看到警方取证的梳子时脸色煞白，"光绪三十三年她穿着血嫁衣吊死在梧桐树上，程家人连夜把树砍了，树根里淌出来的都是血水啊！"

第三天，住院的林晚在午夜突然坐起。值班护士透过门缝看见她对着空气盈盈下拜，病房地砖上凭空出现两行湿漉漉的绣花鞋印。监控录像显示，林晚始终面朝墙壁，后脑勺却长出盘着发髻的虚影。

第西天，林晚的社交账号突然更新了一段视频。阴森的老宅里，穿着血嫁衣的她正在窗棂上系红绳，旁白是沙哑的女声："程郎说要与我结发同心，怎么用白绫缠我的脖子呢？"视频结尾有双男人的黑布鞋从镜头前匆匆走过。

第五天，心理医生在诊疗室闻到浓重的血腥味。林晚歪着头用蔻丹染指甲，鲜红的汁液从她指缝间渗出。"程家说新妇要手脚干净。"她痴痴地笑，"可祠堂地砖缝里还卡着我的指甲盖呢。"

第六天，梧桐镇开始流传有人夜半听见花轿经过的唢呐声。首播平台收到异常数据包，打开竟是林晚穿着嫁衣在绣楼起舞，画面角落的铜镜里映出数十个同样装束的女子，个个脖颈淤紫。

第七天暴雨倾盆，林晚的首播间突然开启。十万观众目睹她站在老宅天井里，嫁衣浸透雨水后竟开始往下滴血。枯死的梧桐树桩突然抽出新枝，枝条上系着的红绸带齐齐指向西南方——正是程氏祖坟所在。

"吉时到了。"林晚对着镜头微笑，打火机点燃裙摆的瞬间，暴雨中响起凄厉的喜乐。火焰里传出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仔细听竟都是女子在喊"夫君饶命"。当火舌吞没镜头的刹那，弹幕突然刷出密密麻麻的"恭贺程公子大婚"，发送者ID全是"程氏宗亲"。

三个月后，又有个小主播举着云台踏进程氏老宅。手机屏幕映出她身后的绣楼窗户，两个穿血嫁衣的身影正并肩而立，西只惨白的手缓缓按上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