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暴来得很猛烈，原本紧紧贴在一起的队伍很快就分散开来。

姜早附近只剩下江云璟。

然而下一刻，所有的沙砾居然齐齐围向江云璟。

下一瞬，一粒砂砾融入江云璟裸露在外的皮肤，紧接着，无数砂砾贴上他。

“师兄！”姜早忙扑向他。

然而不过几息之间，江云璟就被记忆沙砾包围，很快他便失去了挣扎的能力。

在失去意识之前，江云璟的眼前姜早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一片记忆碎片在神魂中被点亮，面前瞬间漆黑一片，只剩下一张嘴似有似无地张合：

“妹……妹。”

樱樱在姜早脑中亮起警报：【不好了宿主！】

【你师兄被拉进幻境中了！】

“那完了。”

以姜早对江云璟在幻影森林中的了解，这场比赛结束前江云璟都别想清醒了。

【宿主，你还是把江云璟淘汰吧。】

“什么？”姜早诧异。

樱樱的语气有些不忍：【记忆沙暴会将人困在根据修士的记忆所编织的无数幻境中。

最重要的是，记忆沙暴会攻击修士神魂，滋生心魔。】

【以你师兄的精神状态怕是挺不住，迟早变成流口水的傻子。】

姜早觉得樱樱说的有道理。

她家大师兄堂堂一个世家大少爷怎么能变傻子。

姜早没有犹豫，在沙暴中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江云璟身边。

准确的说应该是变成沙蛹的江云璟。

姜早手贴在沙蛹之上，催动木灵根，自手心处绿光逐渐蔓延。

沙蛹也在感受到绿光时逐渐破开一个小洞。

记忆沙暴的力量比她想的要强大很多，即便调动全身灵力也只能破开这么一个小洞。

姜早放弃挣扎，手心处的绿光逐渐成型为一根藤蔓。

记忆沙暴能够入侵修士神识，姜早不敢轻易放出神识，只能用这根藤蔓与自己共感。

藤蔓从洞口一首延伸，钻入最深处江云璟的位置。

此刻的江云璟己经深深陷入幻境之中，时而眉头紧锁，瑟瑟发抖；时而温柔地笑着。

【宿主，江云璟这是陷入多重幻境了！】

姜早会意，立马操控藤蔓攀上江云璟的腰间的玉牌，紧紧缠绕住玉牌。

“咔嚓”一声，玉牌碎裂。

白光降下，江云璟被传送出秘境。

“太好了，大师兄不会变成傻子了。”

然而姜早还没高兴太久，失去了猎物的记忆沙暴就再一次暴动起来。

这次它们目标明确，包围上了姜早。

姜早右眼皮止不住地跳动：“不至于吧？”

——

场外

跟着江云璟出来的弟子不在少数。

玄霄的手抚在江云璟额间，灵力缓缓注入体内，慢慢地，融合在神识中的记忆砂砾竟就这样被排出体外。

看着江云璟时不时紧皱又舒缓的眉头终于轻松下来，玄霄缓缓道：

“这届弟子的心理问题很严重啊。”

江肃刚赶到现场就听见玄霄这么一句，毕恭毕敬地跪在他面前：

“师尊，弟子来迟了。”

玄霄手在空中轻轻一抬，江肃就这样被托起：

“老夫知道你在找阿云，老夫都懂。”

江肃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潮湿，“师尊不怪弟子不孝便好。”

“好了好了，”岳卢也扶了一把江肃，看向缓缓醒来，一脸迷茫的江云璟：“孩子醒了。”

“我出来了？”

江云璟目光清澈地看向许久未见的江肃：

“爹，你不是在凡俗界吗，怎么回来了？”

说着也不管现场还有无数双视线，脸上的激动之色一点不加掩饰：

“是母亲和妹妹有消息了吗？”

——

姜早首到失去意识前还在想，记忆沙暴会拆解自己的哪段记忆，为自己建造什么样的记忆幻境？

场外的观众也是这样想的：

“记忆沙暴会拾取修士印象最深刻的记忆，将修士困在这些对自己影响最大的记忆幻境中以迷失自我。”

“姜早有啥深刻的记忆啊？”

“我赌一颗灵石是她快被墨尘打死的那次。”

“那我赌是她揭发墨尘的那次！”

“怎么都和墨尘有关，就不能是带着青云宗获胜的记忆吗？”

有修士吐槽道：“都胜利那么多次了有啥好深刻的。”

然而，当姜早醒来时，面前只有漆黑一片。

黑暗如潮水般漫过视野，刹那间吞没了一切光亮与声响。

而她还是她，没有变化。

她拍拍手，抖落一地沙砾。

这些记忆沙砾都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和普通的沙子没有区别。

姜早尝试呼唤樱樱，却没有一丝回应。

忽然，死寂中传来“沙沙”的摩擦声——

前方的黑暗里，一团狂暴的流沙漩涡凭空浮现。

砂砾高速飞旋，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根本看不清内部隐藏着什么。

只能隐约感觉到，某种庞大的存在正在流沙深处注视着自己。

漩涡外围的砂砾不断剥落，却又被无形的力量重新吸附回去。

偶尔有那么一瞬间，流沙的缝隙中会闪过一抹猩红的光芒——

像是野兽的瞳孔。

忽然流沙的旋涡渐渐平息，沙层退潮般缓缓剥落。

沙砾散开，终于露出那庞然大物的真容——

沙星兽的躯体并非血肉，而是由无数流动的记忆砂砾凝聚而成。

脸上一对猩红的大眼，正死死盯着姜早。

姜早强忍着头皮发麻的不适道：“你把我拉进来干嘛？”

她很确定，这是记忆沙暴的本体，或者说是引起记忆沙暴的东西。

——

场外

“沙星兽。”岳卢道，“居然是传说中的沙星兽，没想到今日居然见到了。”

剑凌凌：“是啊，当年我们都被拉进记忆幻境中，可没人见过这沙星兽的本体。”

“见过的，”江肃喃喃道，“阿云见过的。”

画面中姜早的模样，渐渐地与记忆中的女子重叠起来。

……

“为什么？”沙星兽竟缓缓开口。

庞大的身躯下声音居然有着空灵又迷茫的声音。

“为什么你不会痛苦，也没有快乐过？”

“那些人修都会快乐，会痛苦，会难过，”

沙星兽的脑袋微微歪了下，脸上写满了困惑：

“为什么你不会？”

“为什么我无法把你拉进记忆的漩涡里？”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