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村子真的很荒凉,村里房屋破败风蚀,很久没人居住的样子。本文搜:断青丝小说 dqsbook.com 免费阅读而且不是村民迁走的那种荒凉,更像经历过什么天灾战乱,废墟下能看见不少炊具。”
百姓迁居,谁家不是卷铺盖背上锅碗瓢盆?恨不能把门都拆下来带走。
骆欢年说到这里,楼予琼抬手打断她。
“你这趟不是往中部去的吗?”
太始腹地一不在边境二少有天灾,骆欢年走了什么运,撞见这种孤村?
“我也想知道我去的是哪。”
骆欢年死命拉住楼予琼的衣袖获取安全感,“返程时,眼瞅端阳节将近,都想快些回家过节,我就带队伍抄了一条荒野小道。
“刚进村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想快点找个地方避雨过夜,等雨停了继续赶路。
“就是在睡到后半夜时,我迷迷糊糊感觉不安,睁开眼就看见窗外有个披头散发的人头对着我咧嘴笑!
“那人时笑时怒,磨牙的样子就像一条狗,像要破窗进来咬我脖子。”
骆欢年讲得绘声绘色,在这夏日正午让人背后窜起寒意。
楼予琼建议:“我们晒着太阳慢慢聊。”
她要去屋顶挨着老大坐。
——
楼予衡躺在屋顶,晒太阳晒得好好的,身旁凑过来一个人紧贴着她,屁股一首往她这边撞。
“起开。”
楼予衡抬手按在楼予琼侧脸上,一手掌控她半张脸,将人推开。
坐起来,睁开眼,见骆欢年朝她拱手弯腰。
“草民见过郡尉大人。”
“嗯。”
楼予衡应一声。
楼予琼被捏住脸,双手握住楼予衡的手腕不肯撒开,声音含糊:“老大,我们有一件真实的趣事讲给你听。”
楼予衡都不稀罕戳穿她。
刚才两人在楼下后院说的话,她虽然听得模糊,但也大概听全了她们在说些什么。
“讲。”
楼予衡并未收回手。
楼予琼缠紧她的胳膊,看向骆欢年,“快讲。”
趁老大还没走。
骆欢年这会儿确认,楼予琼绝对是信鬼神祅怪的,她总算找到能认真听她讲的人了。
把刚才在后院讲的事再给楼予衡讲一遍,骆欢年讲到后面欲哭无泪。
“真的是个人,我看得真真切切的!但听到我喊叫后,其余镖师起床追出去看,都说只是一条白毛狗,叼着干粮跑远了。而且她们夜里只听见过狗叫,没听见有人的声音。”
楼予琼听得入神,抱紧楼予衡的胳膊,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吓得不轻……”骆欢年有些窘迫,挠着后脑勺答,“找了两个镖师陪我一起睡。”
就因为这事儿,回来被笑话一路。
这时,楼予衡想到什么,开口问:“那人头到窗户哪儿,高吗?”
“不高不高。”骆欢年摇头,“刚过窗框下面,但不是狗也不是小孩,就是一张很恐怖很疯癫的老人的脸!”
楼予衡再问:“和正常人跪着一般高?”
骆欢年尽量回想,点头,“对!”
见楼予衡微微颔首,楼予琼问:“你见过?”
“没有,她能撞见一个也是难得。”
楼予衡解释,“买人卖人,有合不合乎律令之分。
“寻常牙行派牙爹下去村子里收人,不论那户人家有何种苦衷,交易达成都是你情我愿。牙行给钱,签卖身契,入贱籍为俾仆。这样卖到主家干活,律令是允许的。
“像程锦之前那样,家里欠钱还不上,赌庄要拿人签卖身契干活抵债。有签字画押的借条在,赌庄要人也有理有据,官府多半会在卖身契上盖章。
“但有一种。
“不签卖身契,不去官府盖章,不入贱籍。私下将良家子绑卖,无本生意,低价卖出。这种一经发现,比杀人罚得还重,买卖者凌迟处死。知情不报者拔舌,断手,膝斩。”
官府对民间一切拥有绝对掌控权。
越过官府办事,将国之子民绑换为私利,轻则处死,重则连诛。
楼予衡看向骆欢年,再道:“这种事罚得广,要么一例出现便立即报上官府,要么就是屠村起步。
“你看到的那个,八成是膝斩之后命硬没死,苟且偷生到今日的。”
骆欢年一听这话,抬手抚顺胸口。
原来不是撞鬼。
“早知道当时就抽刀捅过去。”骆欢年当时真以为是鬼,吓得叫了几次才叫出声。
楼予琼松开楼予衡的胳膊,叹息,“你看你,出息!”
“……”
楼予衡瞥她一眼,并没有觉得她刚才的表现比骆欢年出息到哪里去。
“这条律令自祖皇帝开国便己存在,至今,太始己不知多少年没动用过这种刑罚,许多司法官员都己淡忘,年轻官员更是知者不多。”
“噢~”楼予琼点头,再问,“不对啊,那她看见的是什么时候活下来的?”
“要说近的,上一次据记载是在二十五年前。当今陛下一次微服私访撞破此事,勃然大怒,下令严查。屠了下面两座村子,往上杀到乡长一家,郡县官员被大批革职查办。”
楼予琼再次点了点头。
听楼予衡说到当今陛下微服私访,她记起来:“好巧,我记得老三之前要查的一件事和这有关。”
楼予琼回忆时间,正好是二十五年前那次皇帝微服私访!
好像是要查——姬以擎的生父。
据老三说,妹夫派人去查时断了线索。从上往下查,从姬以擎的婶母叔父往下,查不到姬以擎生父的信息。
那她……从下往上查试试?
楼予琼眼睛滴溜溜地转,随后看向骆欢年,“回头你把地图给我,这事儿别声张,我带人去看看究竟是何方鬼怪。”
“好!”
骆欢年这会儿在屋顶晒着太阳,听楼予衡和楼予琼帮她消除恐惧,脊背那股寒意终于散去。
她都准备回家让她爹给她安排一场法事驱邪了。
……
孟秋七月。
鼎州。
京师城。
城北射星台在七月到来前总算竣工。
工部品阶中下的官员倒得整齐,竣工后得到陛下特许,西品以下官员休沐三日。
——
见楼予深睡得天昏地暗,她枕边,祁砚不得不承认:
任她再有本事的人都经不起上工的挫磨。
但祁砚不知道的是,比起工部其余建台官员,楼予深跑去多干了一件事。
她去核查了每一处刺杀点。